山地包|為什麼我愛上做酸種包 ?
在烘培共學小組中,被這樣一問,也想好好沉澱一下,為何這一年愛上做酸種包?還要幾次臉皮厚厚地問包兄包姐:「你點整包,可以一齊分享心得嗎?」(當然回應不多,所以一直問。)
這種契而不捨,其來必有因,所以就好好探問一下。(這陣子學Focussing,也問問自己身體給我的回應。)
回想第一次見人整酸種包在南涌,看見一班人用土窰做包,帶頭的小Dl問:「有冇做過包呀?」我瞪大了眼睛無奈搖頭,好似小孩對著一些陌生的玩意,心生好奇好想玩,卻又因未夠高被禁止。那是2020年的年尾吧。
為何羨慕?回想,不因包香 (我對食物沒太多感覺,十年的忙碌叫我關掉味蕾),而是一班人做包之樂;然後神奇地放進土窰之火,就能搖身一變,那是煉金術之奇,把我吸引住。我的眼睛睜大了。
之後,朋友T跟小D學做酸種包。什麼?要學一天?我嘖嘖稱奇,奇在那麼沒效率竟有人願意學整,但聽說邊學邊傾好療愈,我又眼睛睜大了。大半年後,聽說Del再開班,就湊夠幾個朋友一起學。那天,還被侯活朋友取笑:「一直把食物往口裏倒的你,學整嘢食,有救了。」
的確,我那天由頭到尾,都只知自己在倒粉,搞拌,搓搓,傾偈,𠝹花,入爐,許多奇怪的名稱,搞不清自己在做什麼,包就脹起然後變得香香,總之在嬉笑中度過就滿足了。那個包,其實不算太好味,我實在不知道好味的包應該是怎樣的。
有一次,約了小D和T在家中聊天(2021年常開放家居跟初識的朋友談天),吃她做的包,我的眼睜大第三次。接著,自己試過整整,非常失敗,勉強成形,但現在回看其實是又扁又酸的包。
往後,加入了烘培共學小組,在群組中見包兄包姐分享許多信息,共學又共購,不太明白,但有得玩就一定玩的性格,叫我再參加。看見一班追求天然、健康食物的人,記得要自我介紹時,問我跟食物如何相遇時,我有點啞口。我又不是吃貨,也不懂做食物,我只因為群體有趣而想加入。
到了今年,第五波重來,Del發起了「齊齊整酸種」的線上共學,知道她背後是想支持被困住抑鬱的我們,就好積極學習。
第一次由麥粉中找到生命,見她脹大成形,我的眼睛流出馬尿。開始稍稍明白,DEL那份温柔的氣質,不矯情的語調,是因著看見生命、感到被生命被滋養而來的。自去年起,自己常問盼望源頭,問天國在哪裏,莫特曼的天國觀是震撼了我。何處有生命,何處是天國,彼此滋養跟彼此相愛同出一轍。這在非暴力溝通的戰友中學到,也在包包群組中經歷。
當然,我想做包,其中一推力,是想把這份滋養生命的温柔,送給我當時心儀的人。這個是要坦承的。(當然後來係衰咗。)
三月起種後,我開始每星期整一至兩個包,起初是想手有做包的記憶,持續了幾個月後,想過放棄,但仍堅持,Del問過我原因為何?我不假思索的回應是:「我唔想個酸種死。」
是的,因為這是天國的寄寓,也是我信仰實踐的操練。回想,也因友人Ruf想以做包為生,努力研發,包很香很美,自己也以此為美。在她鼓勵下,我開始添置工具及器材,假如有一天真的以包滋養人,也不想太失禮,就開始瀏覽YouTube。結果,墮進了大海。一個手藝,背後有一門學問,也有一個國際網絡,我就樂此不疲。
漸漸,我把做包篏進生活中,起初開會開組時都整,有點亂,時間就不好,要半夜起來焗包,也太笨。我就開始再調節,把做包的三天日程放進工作節奏中,是一門藝術,我好享受。
這種把做包融入生活,於我,是美,其實,也是一種靜靜的抗爭。
2014年後曾務農,2019年後近乎放棄,一來身體適應不了,二來生活節契調節不了;但仍然愛土地,因為接觸土地是一種滋養,做一個生產者是一種對消費社會默然的抗衡。但體力實在不支,怎辦?找來陶藝做替代,因為仍可接觸泥土。喜歡做包,我起初以為因為跟搓泥相近,後來,我才知道這因與農夫種菜相仿,某程度上都是一個生產者,把食物送給人,這是一種滋養,我很深的滿足。
有一次,再約Del來傾談,她說到:「喜歡做包,試試賣給人,聽他們的反應。」我就很乖的去試,因為要可持續下去,我要找回最低工資,起碼是粉和料的錢。這個關係是要摸索的,錢非萬惡的話,又如何交流?
大概在今年的下半年起,我開始賣包給認識的朋友,試過一次做八個,一團糟;現在一次做四至六個剛剛好。
顧客其實不穩,都會試過不回頭,或是要厚臉皮叫人再給機會,這種為人訂做包的服事,喜樂的,但也會有不甘:咁平,仲要嫌三嫌四,仲要送埋貨?酸種包梗係酸酸地啦?唔食皮唔係嘛?
這些糾結難免,大概是落地做什何事必經之痛,但仍是快樂,因為在滋養生命,特別在今天的香港,共學與圍爐都要堅持⋯⋯大概,這是我喜愛做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