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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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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雜想⎢同時住過鄉村、城市的人是幸福的

江婉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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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終於在晚上11點五十幾分送出語言學期末報告,我在寒假的第四天真正放假,緊著的心終於呼出一口長長的氣,放鬆了起來。

回台南前一天約了亮妤爬政大的山,我們談著彼此寒假的計畫,不約而同的都是想讀書寫字、靜下來。正如我們都住在台南南邊的歸仁關廟,和所有大學生一樣,我們也擔心著自己回家會不會又很頹廢,怕又做不了事,只窩在溫暖的被窩裡,當家裡小別勝新歡的皇帝,吃阿嬤用1400元新台幣買的深海鮮魚。

回台南的隔天妹妹出門考學測,我因為晚睡睡到中午才醒來。悠閒翻開之前承晏推薦的《愛無能的世代》想解解心悶,一個「我正在搞一個計畫」篇章講述了柏林的都會現象,瞬間把憂鬱的我打醒了起來,這個思考的轉換感覺有點像《歡迎光臨布達佩斯大飯店》的幽默調子,我就突然醒了,儘管思考的前後有些不搭嘎。

一些搬來柏林生活的人,有句口頭禪是:「我正在搞一個計畫。」
住在這裡既沒有壓力又很潮。
創意都會柏林是給悠閒者待的城市。(自己加:同時口袋要夠深)
在這裡說話的人很多,行動的人卻很少。

我心寒了一陣,自己不若也是?我的生活裡總是同時有很多計畫,好不容易放假的我也是帶著一個計畫回台南。

文章裡講述在城市裡,內涵似乎都不見了。人,只是穿的很文青。「很多人只是用『我在搞一個計畫』當幌子自欺欺人,當然如果你的父母是有錢人的話,你可以這樣過下去。」

我也是。但我的父母不是有錢人。

不過這個當頭棒喝,卻讓我想到2017年的休學日子,也讓我想說:「同時住過鄉村、城市的人,是幸福的。」

2017年因為執行一個繪本計畫休學了一年(父母當然很反對,不過轉學這件事情後來救了我,政大的光環讓他們嘴角終於多了幾分笑顏)。那一年我每天都睡到中午12點,下午出門訪問家附近的阿公、阿嬤,假日去台南公園擺地板圖書館。

閒暇時間很多,步調很慢,保守的鄉村思維有時讓我覺得悶,那時的我幾乎一、兩個月一定得上台北一次見見朋友、去北車、去書店,在兩地之間喘氣。

那樣的生活看起來很頹廢,也確實很頹廢。Sally曾問我會想再回到休學日子嗎?我對那年生活的表面是覺得有些不堪的,但若重選一次,我仍會那樣做,因為是在城市、鄉村的往返和居移之間,我才能真正面對自己。

在休學的那一年中,我調適了很久。台北城燈火閃亮,這裡有許多的資源,但是它快。台北給我們很多願望,但在那裡,有時心又靜不下來。

鄉村的表面看似孤寂。當我回到關廟,下午起床後我總是到家附近一處關著的鳳梨罐頭工廠前,那裡有屋簷遮陽,旁邊一顆小時候就佇立的芒果樹。鄰里的阿公阿嬤每日下午兩點不約而同地聚集在這裡,一人一張椅子,各有各自的位置,他們陪伴彼此聊天,慢慢說話。他們身上的慢是一種智慧。

在台北城我習慣了快速走路,但卻走不久。要到回到了台南,或說回到了關廟,才能真正學習慢、穩定,和自律。

移地,是一種修煉。

潭子墘(東勢)每日下午的鐵皮工廠門前,阿公阿嬤總是坐在這裡,各自有各自的位子,椅子面對的方向也不一樣。

那年休學尾端,自己納悶著到底該不該回到體制裡。雲章老師說她看見這段時間的我,反而比起以前做了更多事情,因為是以自己為主體,非被動的去摸索和學習。雖然最後因為自己仍未到達的自律問題,還是選擇重返校園,但是後來自己生活也過得不錯,嘗試更多,也動筆寫了一些字。但這些都無法否認是休學,休息,再學習慢下來,自己才有了這些。

而此刻的自己,我又放假回到台南了。想以此也一起鼓勵住在關廟旁邊的亮妤,我們是幸福的,因為我們能在城市、鄉村之間往返。正因為我們回到了這裡,我們才能再次面對自己,才能繼續修煉下去。

自己快22歲了,妹妹問我22歲你不是該畢業了嗎?世新的同學確實已經在拍畢製準備畢業了,但我還沒。這是我大二的第三年,感謝許多人、感謝父母的支持,讓我可以任性,讓我還有許多時間可以在進入職場之前,繼續探索、追尋,和修煉自己。

(原文寫於2019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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