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狗記

外頭地上是濕的，剛下過雨連空氣也變得潮濕許多。這兩天氣溫很低，總是想待在被窩裡久一點，但該做的事還是得面對，梳洗完畢便騎車前往牙科。今天還是診所的休假日，去牙科是為了帶狗狗去散步。醫師休假出遠門時，我們會代為餵狗順道帶牠去走走，方便一下，這也是我蠻喜歡的一件事。雖然不是自己養的狗，但牠把我們也當作像是牠的主人一樣地愛我們，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愛牠。

小時候曾經被狗追過，聽媽媽說我嬰兒時期還曾被狗狗抓傷臉，所以會怕狗是一定的。之前聽媽媽這麼說時，總會拿個鏡子照呀照的，想找出那個抓痕，還真的找到那道淡淡痕跡。現在有年紀了，痕跡也已經淡化地看不出來，但怕狗這事卻依舊在我的記憶裡沒消失過。

那是小學大約二、三年級的時候，因為怕狗，看到狗越是想避開，牠就越盯著妳，為了想早點回家，我心想跑一定比較快，沒想到這一跑，牠也跟著追，那次是我有史以來跑最快的一次（運動細胞不好的我，跑步幾乎都是最後一名），好不容易跑到家門口，門卻是鎖上的，我急得在門外哭了起來，不斷地回頭看看狗狗是否也跟來了，媽媽聞哭聲開了門趕緊把我帶進屋裡，至於狗呢？我真的不記得了，而這段被狗追的記憶一直藏在我的內心的懼怕深處。

我發覺越是怕狗，當走過狗的身邊時，牠也總是嗅得出恐懼的味道，冷不防地對我吠叫個幾聲，而我一聽見狗叫更怕了，幾乎想從牠面前跑走，但越跑牠越會追，怕狗模式就是這麼循環著，直到我們醫師養了狗，我才開始了解牠們。漸漸地我不怕狗了，至少知道看見狗千萬別跑，反而能與牠們和平相處。就像我也曾經怕貓，但現在卻愛得很。而心裡深處的懼怕區塊也因此被解鎖了。

早晨總會看見有人遛狗，有些飼主會自己預備袋子，等狗狗便好了就撿起來丟進垃圾桶或帶回去丟。但有人卻不是這樣，功德心是這個社會目前最缺乏的，感覺上我們這一代好像比較重視公德心（自己說）。社會越是進步這一塊反而變得虛弱許多。

我們醫師若出遠門時，會把狗狗帶去診所後方的休息室，我們幾位助理會輪流幫忙遛狗。診所附近就有公園，我們總是帶狗狗去附近公園散步。醫師的狗從小就認識我們，所以帶牠出門時，牠也顯得特別開心。牠非常聽話乖巧，我們雖然不是牠的主人，但我們的話牠依然照聽，溫馴得很。我們還曾訓練牠坐下，沒坐下不能吃東西，沒說「好」也不能吃，牠總是表現得非常機靈得體。記得有一回我拿零食給牠吃，我說：「好 ......壞」，本來牠已經張開口，聽見「壞」，只好乖乖閉上嘴耐性的再等著，其實我常常這麼鬧著牠玩，有時鬧得牠口水直流，又心疼又有趣（我好壞）。就這麼與牠建立了良好的關係，根本看不出來我以前有多怕狗吧。

當我去公園遛狗時，常看到公園草地上有狗屎，當然也有可能是流浪狗的傑作，但我真的看過有些主人讓狗狗隨意大便而當作沒看見。而我們總是手握著準備好的塑膠袋，深怕別人會以為那個不負責任的主人留下來的狗屎是我們留下的。但就是有這種沒有公德心的主人，讓某些地方甚至禁止帶狗狗入內散步。遇上這種狀況時，真想過去罵人，但又礙於膽子不夠大，否則早就當俠女了。

我就是一個如此怯懦沒有勇氣的人，在社會上常常看見不公平的事情，卻又無力介入，工作上的不平有時都無法說出，又何況是外面陌生人的事呢。

這時候又會在這種怯懦中自責，多希望自己能正義地為自己、他人發聲或做些什麼。

記得很久以前和妹妹們坐火車，到站時我們都還沒下車，在車站等車的人卻一股腦兒的往上擠，為了爭取屬於我們的權益，我的大妹馬上大聲的對這些人說：「可以讓我們先下車嗎？」當時看到妹妹的態度，我還跟她說別這麼兇好好說。

等有了孩子，帶孩子坐火車時也遇上同樣的情況，身為母親的我，為了保護我的孩子，我發現在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也提高了音量，對著即將要上車的乘客們大聲發出敬告。那時我才明白有時適時地發聲真有必要。尤其在為母則強的狀態下，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孩子。想想還真的有點好笑，以前總是訓著妹妹面對自己的利益時可以吃點虧沒關係，但態度不要不好，但有些事的確不是吃虧就能解決，還需要大聲而堅定地發出才有效果，自己曾經的迂腐此時也可見一斑了。而現在的我是否勇敢些呢？雖不敢說每件事都變得有勇氣，但學會試著為自己發聲，至少別讓自己委屈總做得到吧。是吧？（還是有點懷疑）

寫于202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