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筆記】溝通何其難 人生在世誰不寂寞－《老派約會之必要》

帶我出門，用老派的方式約我，在我拒絕你兩次之後，第三次我會點頭。

不要MSN敲我，不要臉書留言，禁止用What’s app 臨時問我等下是否有空。

（中略）

送我回家，在家門口我們不想放開對方，但我們今晚因為相愛而懂的狡猾，老派的。

不，寶貝，我們今天不接吻。

網路的出現，是拉近人與人的距離，還是疏遠？線上的熱絡交流，是否只凸顯了現實世界中的冷漠與迴避？面對日新月異的科技與社會，現代人的心反而因為資訊的龐雜而更顯空虛，老派的溫暖或許正是治癒心靈的最佳解藥。

《老派約會之必要》是作者李維菁在2012年推出的散文集，藉由「小小說」、「小小詩」、「小小人」三個部分，以身為女性的角度探討人與人間的交往。其中，與書同名的散文詩<老派約會之必要>，以濃濃的復古氣息，讓「約會」返璞歸真，藉由對於各種老派細節的描寫，建構了某種反現代、烏托邦式的約會範例。

然而，這篇與書名相同的詩，其實是少數的「異類」，書中更常討論的，是平凡人生活在平凡生活動，心裡跌宕起伏，卻未曾受到關注的各種情境。小到句子中主詞的使用（我或我們）、個人的命運，大到群體人類的情感共鳴，透過精準的文字與犀利的口吻，李維菁藉著愛情切入，也進一步探討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為何如此困難。

「越自苦，越美麗。」前作《我是許涼涼》的風格，在本書再度展露無遺，書中收錄的散文詩<曼珠沙華>，結合民俗故事、懸疑及謎題元素，更讓人感覺到作者的才華洋溢。書中主角們千回百轉的感情路，有時甚至會讓讀者困惑，究竟是經歷過多少磨難，才能將內心的情境描寫地如此晶瑩剔透。然而，在種種的貪嗔痴恨背後，卻是對於人性純真、幻想的執著。

我們愛上的，都是不存在的東西，那就是為什麼我們做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詩人將老，勉力高貴，摸摸我的頭。他說，瞧瞧我們變成了什麼，愛情的乞丐，死亡的天使。

他喃喃低語，我是無用之人，做的都是無用之事，此後我決定繼續當無用之人。

以自己或身旁的故事為基礎，藉由非童話式的情節，刻畫出現實人生中充滿苦難，卻又無法掙脫的輪迴，《老派約會之必要》殘留著前作《我是許涼涼》的影子，同時也能隱約看見遺作《人魚紀》的雛形。不只用字俐落、敘事流暢，透過文字傳達出作者的銳利，有時更讓讀者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暢快。

「她的想像會和你的人生現實，產生特殊的呼應關聯，誇張、戲劇性地凸顯了你不得不驚怵承認的某種悲哀、某種天真、某種不堪。」作家楊照的評論，精確地表達了《老派約會之必要》的迷人之處。因為是描寫平凡人的故事，讓所有人都能將自己設身處境於故事中，理解彼此的痛苦與無奈。

2019年守夜人樂團出版的歌曲「我睡不著」，集結睡不著的網友們彼此撫慰的詞句，並以此找到更多在黑暗中的同行者，相對地，李維菁的作品也提供了同樣庇護的功能。「誰不寂寞？」藉由了解到其他人，也會有同樣的寂寞，《老派約會之必要》的存在，或許也能讓讀者在孤苦無依的黑暗中，獲得一些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