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未來想像的困難

俞若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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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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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不斷被另一種生物侵襲,不知如何形容他們,沒良知,沒血性,只動粗,拳頭當說話,打青年,性擾女生,以假事當真,粗製白色恐怖,挑釁互相舉報,打爛我們的法治、表達自由、人倫關係,威脅日常的人生安全及生活秩序。姑且叫他們為外星人,沒可能政治正確,百分百惡劣的他者。我們面對的已不是國家機器,而是共產黨起家的恨毒手段和暴政文化,要你害怕,要你內鬥,耍你跪下,不要以為不關你事,就像深夜,警車瘋狂在長空呼嘯,終有天直達你家。

今次真是一次捍衛戰,香港是萬中無一特殊歷史的政治及文化產物,斑駁又hybrid,叫我們一直說不出香港人是什麼,拿不出香港文化有什麼具體內容,現在,我們每天都以血淚心力來銘刻,保護心中的香港精神,似由頭開始學習如何做香港市民,重新去理解公義所在,法約精神在哪,也確認錢是買不到靈魂,人和人之間是有善意和利他的價值,我們在高山、在大街拖著對美好生活的共同的想像。惡劣的時刻,我們仍會攪笑,用你的矛笑你的盾,幽默解憂。我們一直享受資訊自由,吸納四海知識,但今天一定要認真學習fact check,誠信是我們向國際拋出很重要的牌,也是我們跟外星人有天地之分的文化質素。

的確,日子只會更惡劣,將愈來愈硬,人人都想反外星人,都在問自己可以做什麼,也許,不去前線的,會從生活老實開始,把口頭相信的概念真正活出來,不坐地鐡(真要不坐,沒有人流,才可令店鋪生意看淡,股價下挫) 、減低一切消費,選擇店舖(你一定有張黑店list) ,落街不為存在感而是更多去見證去記錄去保護別人,更多去聆聽別人的需要(聆聽同時願意改變) ,感受(特別是年輕人) 的痛苦,如何連結痛苦的共同體(梁繼平語) 。我等廢中可能真的跟不上行動為本的新式社運,但建設工作還可做嗎,把自己的資源及強項拿出來建設更好的未來? 當然,更重要是,我們到底有沒有對未來的想像,不是個人生存的方法,而是生活的價值,為人的價值,不是KOL,沒有答案。如水,不單是一種戰術,也是文化,香港人到底是流離失所,還是無型滑溜,順勢變形,智慧開合? 我們如何活出來?

10 月1日又是一場戰役。今天寫這些也許很離地,但文化戰不可不想,不可不做,香港的獨特歷史構造出既複雜又可愛的香港人,香港的質地及視野,如何得到國際的認同、讚賞及支持,什至啟發? 如何不跌入恐懼的圈套? 我跟自己說至少要有想像未來的勇氣,是想像,不是空想,即是我要,我會,我有,因而堅毅地走下去,成為自己的路牌,不被外星人打翻。有很多東西都很遙遠,中國沒自由,我們會有嗎? 但發夢本就是一種對未來的想像及未來的位置。想起已過逝的澳洲人類學家Deborah Bird Rose 一本很重要的著作: Wild Dog Dreaming , 台灣版本音意傳神地譯作 「野犬傳命」,因為「傳命」(dreaming),是澳洲原住民的「故事居所」, 是看待自己與世界以及創生神話之間的關係。「傳命」讓澳洲原住民在浩瀚無目標的自然中找到了自己的時空定位。香港人也在發夢中,創立自己的價值及在世界的位置。很難,很辛苦,但真的,沒有選擇了。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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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若玫絕望和希望之間,書寫異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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