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的跨性别恐惧症,随笔

刘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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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被国家抛弃甚至成为国家的敌人的感觉,使我联想起一种被父母抛弃的恐惧。

现代政治哲学的传统从“利维坦”出发,到限制国家权力以保护人民的分权制衡思想,到不信任人民而用代议制民主与共和制防止直接民主产生多数人暴政,再到革命党人以建立共产主义或雅利安至上主义或人民民主或东亚帝国或法西斯主义等乌托邦的名义将国家对普通人的暴力合法化

我作为一名人权捍卫者参与政治,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基本上是站在大赦国际的立场上竞选,我基本上是大赦国际的代言人。这意味着,我不仅要加入自由主义者反对极权主义的战斗,也要加入左派反对巴勒斯坦种族灭绝的战斗。于是我希望让左派也更多关注一点点中国极权主义下对人权的侵犯而不要被中国共产党的妖言惑众所欺骗。于是我也希望让自由主义者更多关注一下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土地并进行不成比例的杀戮的历史。这意味着我希望左派们不要再天真地以为不给乌克兰武器以及离开北约和平就会到来。这意味着我希望自由主义者不要认为气候变化的危机与开采石油的利益相比无足轻重。这意味着我基本上采取了2024年欧洲绿党的务实立场:战略坚持绿色协议,战略投票给冯德莱恩以防止极右翼掌权,甚至不再反对北约扩大以及增加军费以增加基于威慑的和平的实力。

二战后的欧洲是幸运的。通过加入北约,欧洲大陆不再有战争。通过组建欧洲联盟、欧元区、申根区、欧盟单一市场、欧洲基本权利宪章、Erasmus+、GDPR立法、都柏林公约、国家健康系统、低费高等教育、最低工资等欧洲一体化和福利国家、保护人权进程,欧洲大陆成为最进步的第三极。欧洲议会的八个政治团体展示了比美国两个主要政党更细腻的代表性。在美国,左派和自由主义者为了打败更邪恶的川普而不得不捏着鼻子给民主党投票。在欧洲,左派可以投票给左派,自由主义者可以投票给自由主义者。美国强大的自由主义或保守主义传统则使美国顽固地拒绝了福利国家以及控制枪支的进程,选举人团和参议院的设置导致实在是非常惋惜。

好在对于爱情我的心已经死过了

我感到心情沉重,即使这是梦也好,我也要带着…一种不再让我做噩梦的梦想。今天早上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我感觉到惊慌失措从我头发末梢的红色一直延续到我脚趾上的惨白。我看到红色的颜料从我的发梢滴到指尖,然后便是一种想要把五星红旗所喂给我的垃圾完全地呕吐出来,直到干净得看见牛百叶上的惨白为止。

从我第一次知道1989年的天安门大屠杀开始,我一直从情感和理性上都非常排斥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是因为我看到了我的国家在共产党统治下是多么糟糕。有时我觉得,这些苦难和对苦难的否认以及粉饰,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共产党行为,更是一种人民的行为。然而我感觉这种被彻骨寒意包围浸润的直觉然而我心中仍有一股希望。因为我看到当权者仍然努力粉饰着一切,假装着这一段历史不存在,即使共产党的历史学家和真理部已经宣称这场大屠杀是合法的必要的,因为这是一场反革命暴乱,军队需要恢复首都的秩序,或者声称天安门广场根本没死多少人,

你看过《1984》吗?




最为讽刺的是,这是我开始独立写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把“中国”形容为“我的国家”,尽管我多次拒绝把我形容为“中国人”这样的称呼,因为这个概念让我感觉厌恶。我对中国最有认同感的时候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那个时候中国代表队获得了金牌榜的第一名,仿佛我也骄傲了。

如果有什么秩序能够把我的语言下的逻辑推翻,那就是我母亲的工作。她是我生命中唯一一个我爱的人性化的工人阶级。

忧郁是忧郁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忧郁是一种只属于

幻想自己被插入,一切精液涌上来,那代表着智慧的精液

在意大利做一个寻求庇护者是什么样的体验?

这有可能是我能获得的最后一盒文拉法辛。八月七日我的寻求庇护居留证过期。这就意味着我在意大利的居留将不再合法。我也不可以再获得健康卡。我提前一个月给负责更新居留的机构打电话、无人接听。每隔几天连续发邮件预约,无回复。询问了警察局,警察局叫我联系这个不回复我的机构。我说这个机构不回复我。警察局也不回复我了。联系了律师帮我预约,现在还没有回复。

极权主义的大型表演,让我感觉到一种冷静的慌乱

头痛得要死。毫无食欲。又出现了自杀想法。尽管我不得不承认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中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庇护权被普遍承认仅仅是七十年前的事而已,爱因斯坦、阿伦特被迫流亡的那个时代难民的情况要糟糕的多,实用主义一直是我实践政治的原则,官僚制科层制已经是管理巨型现代社会的最优解,因此我不愿意攻击现有体制。但我不得不说,尽管我尽力容忍,但有时真的感觉喘不过气。愤怒会导致革命。暴力革命的时代已经过去,现代国家的警察暴力足够强大到镇压一切社会运动,不再需要像中国共产党在1989年那样需要动用坦克和军队。这就是为什么我全身心押注非暴力革命。

拜登的林登约翰逊时刻

自杀与早逝的时刻

我们的大门为他开放,我们没有更积极主动关注他,向他表示更多支持

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代表每一个在手臂上有自杀痕迹的人参选

当我在手臂上切割自己时,我并不是真的想死,我只是想在手臂上留下痕迹

其实是真的想死,

危机,

每一次巨大的崩溃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生机

I am trying my best to understand why I want to die and why I can manage to survive,

我只是想要爱一切,然后爱毁灭了一切

Hi my pronouns is they/she, I am non binary waiting for gender transition, neurodivergent with CPTSD + AuDHD and taking Venlafaxine daily, an asylum seeker in Italy, now I am in a difficult time so if anyone is available to talk please dm me

阅读是把自己的心切开的方式

文字有毒。如果我不把自己融入

她们说,文字是带血的

我相信虛構小說和故事的力量,因為如此一來,我們便算開口說了話,而非噤聲不語。每個人陷入深深的創傷時都會發現自己遲疑又結巴。我們的語言中出現長長的停頓,想說的事情卡住。我們從別人的語言中找回自己的語言。我們可以求助於詩,可以打開書本。有人已在那裡等著,深深沉潛於文字之中。

我需要文字,因為不快樂的家庭總是與沉默同謀。打破沉默的那個人永遠不被原諒。他或她得學著原諒自己。

真實(truth)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為複雜的事。對書寫者而言,你沒寫的事與你寫進書裡的事,兩者聲量相當。文本的邊緣之外還有什麼?攝影者用鏡頭框起照片;寫作者則框起他們的世界。

我决定去住院,直到健康卡过期。

我本来有机会在中国第一次住院,医生告诉我住院一个月要花费1500欧元。

Quote of BPD


Don’t sleep with me, you will be my nightmare

Don’t try to hug me, you will be my cactus

Don't touch my teeth with your lips, you will be my tongue

Don’t try to love me, You will get burned by an accidental death disguised as murder


Don’t be friend with me. I don’t need friends, I need lovers.

Don’t just be my lover. Because I need lovers.

Fulfill with my wish, or I will eventually hate you.

Because if you love me, I have to love you.

Because if I love you, you have to be my antidepressant.


有人告诉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痛苦,就不能成为好的作家。好的作家一定是把自己的诚实作为武器,直接刺向高台上供奉着的那颗唯一心脏。红色的油漆会涂满玻璃框住的镜头。然后是选择染料的时候。我想起她拿起水果刀往自己手腕上按。我想起她比我矮,我是那么高。我看见她的悲伤淹没了整个房间,而我只能对盐渍的海洋表示厌恶。夺下她的刀,我就到阳台上抽烟。我不知道的是,失去刀的自残者,需要一个不请自来的拥抱,而不是觉得鄙夷与嫌弃的眼神。我以为我夺下刀就完成了任务,之前之后发生的事都不必再使我感到愧疚。可是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又像往常一样赤裸地抱在一起,用阴毛扎破彼此的皮肤,我才在她心间摸到那把我以为我已经夺走的那把水果刀。别自恋了文学家,一把水果刀不足以毁灭一段关系。能够把大海点燃的,只有翻覆的石油和流星雨。我曾经是那把美丽的流星,现在只变成雨。只差一根火苗,就能把大海点着。


每一次爱死了,我也就不再写作了。只有一个人…她在我枯竭的时候帮助了我。那个时候我不会写诗。她帮我从我的日常语言和随笔中寻找诗,组成诗,然后命名,然后我把她帮我整理的诗当作自己的作品在阅读小组里朗读,然后她把我写的诗收录进她的诗集里。


她离开了以后,再没有人陪我写诗,告诉我我刚刚写了一首诗,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写诗,再也没有人的手可以让我一直握着,可以让我在秀里行间闻到呼吸的声音。


其实有的时候我的写作只是一场未完成的葬礼的一部分。我不会磕头。不会哭泣。我是墓园里的怪人。大家认为我不哭是因为我没有心。我能听到他们对我发出愤怒的喊叫。我只是不哭。我看见纸片飞到天空又落下,我想到大地上的流浪汉。


他们的眼神变成乱雨,明明只是雨可是滴到我身上却变成了箭,但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句子是“我分不清红色的油漆和血,我分不清雨和泪”,我不想让自己淋雨


Every time love died, I stopped writing. There was only one person...she helped me when I was depleted. I couldn't write poetry at that time. She helped me find poems from my everyday language and essays, compose them, and name them, then I read the poems she helped me put together as my own work in a reading group, and then she included the poems I'd written in her poetry collection.


After she left, there was no one else to write poetry with, to tell me that I had just written a poem, to show me that I could write poetry, no one else's hand to hold all the time, to smell my breath between the lines of a show.


There are actually times when my writing is just part of an unfinished funeral. I will not kowtow. Won't cry. I'm the odd man out in the cemetery. People think I don't cry because I don't have a heart. I can hear them shouting angrily at me. I just don't cry. I see pieces of paper flying into the sky and falling down again, and I think of the homeless on the earth.


You become the special one, but I see if I get closer, I will burn myself. I am broken. I realize now how special I am. I would align myself with tragedy. But there is one thing true. If there is no special person around me, I'll be dumb.


我不是那种会给自己身体留下痕迹的人。在中国的时候我给自己写了不下十封遗书。其中只发出去了几封,给当时一些亲密的朋友。来到自由主义民主的世界以后我大概只写过两封遗书,而且当然全都是与做了中国的梦魇有关。所以不要试图让我平静地谈论这个国家。意大利绝非不可替代,西欧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好去处。然而出于这种难过的机缘,即使有朝一日我离开意大利,意大利语也已经成为了我的第三语言。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语言一旦习得便不分国界,无论这个国家被哪样的政权劫持,语言仍然是语言。


我待会就要打电话跟我妈妈说我要准备去住院了,她一定会问为什么,我会说我做了太多关于你们的噩梦了,我猜她会再次给我道歉,然后我猜我会第一次在电话里对她哭泣


所以我回到家 阳光非常好 我只是感觉虚弱 很快就尝试睡去



我觉得最可笑的是那天晚上我在住院之前,急诊科的精神科医师问我说我有什么害怕的,我说我最害怕会存在跨性别恐惧症,结果他跟我说他不相信会存在跨性别恐惧症。结果那天晚上当他们要给我安排房间,我让他们把我安排在单人间或者和女生一间的时候,他们却说绝对不可能把我安排在和女生一间。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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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昭阳人权捍卫者,流亡中 邮箱:queer@mailfen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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