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本国内媒体报导
4.1.自动车部队战斗的宣传报导
4.1.1.平型关大捷战斗概况
1937年9月25日,共产党八路军一一五师在山西省灵丘县小寨村附近乔沟伏击日军辎重部队的战斗细节,随着各种日军档案资料的发掘、研究,越来越明确。出现了不少迄今未知的新内容。比起国内的平型关大捷记述、记忆,新的重要事实集中在以下几点。
一,被伏击的日军辎重部队为两支,且来自于相反方向。其一的自动车队为两中队,约300余名人员,约5-70辆机动车。从前线基地关沟村(平型关口东北4.3公里处)出发返回灵邱县(平型关口东路程约37公里)方向。目的是赴广灵,蔚县接应援兵部队,为空车状态。其二的步兵第二十一联队混合行李队人员约100名,三九式辎重车(载重量150-180公斤)42台,挽马、驮马70匹)从灵邱方向的东河南镇(小寨村东8公里)出发,奔赴平型关口(关沟村),大营镇。目的沿公路追及夹击大营镇的联队主力,为前线部队运输粮秣,弹药,冬装。
二,自动车部队遭到伏击进入战斗时间为0915-0930之间、地点在乔沟老爷庙(今大捷纪念馆)附近,撤退时间为1240。在关沟村(午前出动地点)集结完了时间为1500。虽人员折损近半,车辆折损大半,但没有被歼灭。另一战场的行李队进入战斗时间为1100,地点在小寨村西南约一公里处,战斗结束时间为1530。其结果,约百名的部队除7名侥幸者外全员被击毙。
三、伏击战同日(25日)及翌日,一一五师独立团(杨成武部),曾在腰站(涞源,灵丘间),三山镇(蔚县,繁峙路)两处企图阻止日军援军沿公路增援平型关,26日晨,一一五师六八七团也曾试图在蔡家峪(小寨村东北三公里处)破坏道路,阻击日军援军部队前进,但均判断,作战失利,未能凑效。9月26日晨,日军增援部队主力(第一阵,步42第一大队)到达小寨村附近,为避免与日军正规部队接战,一一五师全体撤出小寨村一带战场,退回后方东昌城,冉庄一带休整。
四,9月25日一一五师在乔沟两地的伏击战斗中,日军方面共死伤约240名(其中死亡166名,包括两名中佐),自行烧毁卡车4-50辆,损失辎重马车42辆。马匹70余。92步兵炮一门,枪支百余。
五,26日八路军撤退后,沿蔚县,繁道公路到达的援军(步42)两大队步兵约两千余,护送满载弹药物资的师团辎重兵运输队到达小寨村,在乔沟前一带被前来补缺的晋军部队顽强阻挡,双方在小寨村附近山地展开激烈攻防。战至9月28日午后,日军最终打通乔沟道路封锁,为前线三浦部队解围。同日,另一部援军,步21主力(两大队步兵),也从王庄堡方向到达团城口,击破国军长城线守军。使国军在平型关前线长达三日的包围,歼灭战功亏一篑。29日,日军进入全面反攻,逼近大营镇。由于后方茹越口,繁峙在日关东军(15MB,2MB)迂回作战下失守,国军9月30日凌晨,奉命全线撤退,平型关战役结束。
佐证以上内容的日军方面史料群中较重要的有如下数种:
1. 北支那方面军兵站部的各种战斗记录。
2. 第五师团参谋部有关桥本中佐战死的报告书。
3. 东京宪兵队有关佐野曹长的战死记录。
4. 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的有关新庄淳中佐的战死记录。
5. 兵站自动车第二中队的战斗详报拔萃。
6. 步兵第二十一联队史有关小寨村附近大行李队遭难记录。
7. 步兵第四十二联队史有关小寨村附近战斗(26-28日)记录。
8. 步兵第九旅团阵中日志等有关驿马岭附近战斗(八路军称腰站阻击)战斗详报。
9. 《支那事変忠勇列伝》各卷中收录的小寨村伏击战中战死的各部队25名表彰者的战斗记录。
10. 步兵第二十一联队大行李队生存者大贺春一的证言。
11. 官报记录中分析归纳出的9月25日,小寨村伏击战中日军各部队战死者名单。
除以上战斗档案记录外,还有日本国内的中央或地方报刊中,书籍中出现的各种战死者名单和事迹报导。此类报刊报导,虽错误较多,精确度较差,可提供部分具体情节,也可作为以上档案史料的旁证,提供验证核对根据。
9月25日一一五师进行的两场伏击战斗中,小寨村西战场的辎重行李队战斗力微薄。实际作战部队仅为高桥义夫少尉指挥的一小队步兵(步21第三大队第十二中队所属),加司令部桥本中佐一行,和归队散兵等十余名,总数约30名以内,约一至二挺轻机枪。由临时合流的师团参谋桥本顺正中佐指挥。虽能脱出沟底在崖头稳固阵地,但在一一五师大部队(约1000名)猛攻下未能形成有效抵抗,奋战近4小时,最终全队覆灭。
主要的激战,发生在另一方的乔沟南段老爷庙附近战场。自动车部队300余名司机,助手和勤杂人员,在地形不利的条件下,在沟顶一时形成有效抵抗阵地。老爷庙高地的争夺战,即发生在此战场。自动车部队由兵站自动车第二中队(矢岛俊彦中尉),兵站自动车第八十七中队(中西学大尉),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新庄淳中佐)构成,1030得到一小队从关口前线回援部队(步21第十二中队一部)协助作战。在前方的第二中队,主要在乔沟两侧断崖顶阵地抵抗坚守。后方第八十七中队,和来援的步兵小队在乔沟南方一带台地构筑抵抗线,确保后路,防止八路军部队合围。在兵力,武器差悬殊的不利状态下,日军前方部队(第二中队)损失惨重,总指挥新庄淳中佐战死。但后方的抵抗阻止了八路军包围企图,确保了退路。新庄死后1240,代理指挥者矢岛俊彦中尉下令烧毁沟底道路的车辆撤退。
9月25日受创后,自动车部队撤退到灵丘县城休整一周之余,后脱离第六兵站自动车队本部,调到到天津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后勤总部)等待车辆,人员补充。关于部队损失情况,矢岛中队战斗详报记录为战死41名,负伤50名。而新庄本部和中西中队的死亡情况在笔者研究之前一直不明[1]。
2014年,笔者利用日军档案对日军的平型关大捷作战进行过详细考证,作战的事实,过程,死伤概数基本按档案记录还原为实。唯一缺陷是缺乏作战细节的实证和死伤者的详细信息。2015年末,笔者又从忠勇显彰会编纂《支那事変忠勇列传》的各卷中,搜寻找出在老爷庙战场战死的自动车部队25名死亡者的“英雄事迹”,部分还原了老爷庙作战过程的细节[2]。近日,又发掘,整理出一批新资料,主要是民间报刊对小寨村伏击战死伤者的记录,报道。其重要内容包括:
1.新庄自动车本部全部死亡者4名的名单,及作战过程(见第二章)。
2.中西中队全部死亡者16名的名单。
3.矢岛中队全部死,伤者81名的名单和部分事迹介绍、个人家庭情况介绍等。
4.新庄淳中佐和桥本顺正中佐的详细死亡报导,佐野龟一宪兵曹长(桥本的随从)的事迹报告。
5.粟饭原部队(第二十一联队)辎重行李队全部死亡者72名的名单,等。
此大量新资料的发现,对了解小寨村伏击战(平型关大捷)的战果,作战过程的研究来说,无疑是一个重要突破。以下,将这一部分新资料,原文译出,并加以解说。以供国内学人研究参考。
4.1.2.自动车中队的编制及原属部队
进入正题前,先简单介绍一下日军自动车部队构成特征和日本国内死亡报导的背景,价值。
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所属自动车部队,是卢沟桥事变后紧急动员编成,派遣的后勤部队。卢沟桥事变前并不存在。按动员计划,以中队为单位,由各师团辎重兵联队协助组建,抽调组成。1937年9月,共有第一(北京),第四(天津),第六(张家口)三个兵站自动车本部,每个本部在建制上下属20个中队。新庄淳中佐即是第六本部的本部长。由于战事开始时间不长,下属部队还在陆续动员,组建过程中,第六自动车本部,实际上此时只有7个下属中队[3]。
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国内原属第十四师团辎重兵联队(栃木県宇都宫市),卢沟桥事变后动员组建。而第二中队(矢岛部队)为近卫辎重兵联队原属,原籍在东京市中心千代田区。卢沟桥事变后战斗动员时组建。该联队1929年以来,曾设置自动车技能教育课程,和特别交付的教育用车辆数台[4]。第八十七中队(中西部队)是京都第十六师团辎重兵联队所属[5]。人员编制与第二中队相同,但车辆装备差,大部分为从民间征用的车辆。此时,陆军推奖的“九四式六轮自动货车”(1.5吨)还没有形成制式化(1937年2月刚仮制式化)。由于供不应求,部队使用的多为从丰田,日产,五十铃厂商自行导入的各种车辆。第二中队组建时借近卫师团之光,配给了日产新制80型卡车(军用名九四式前置型六轮自动货车)[6],载重量2吨。
在此需要注目的是“原队”这一用语的存在。兵站自动车队由各地师团组建,最终拼凑而成,命令系统上属于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后勤部)管辖,指挥。但在兵器(车辆)补充面,或人员管理面,如征召,复员,晋升,死亡善后等、各种手续由原属部队(原队)负责。关于自动车部队的番号,原属,在笔者进行研究之前未曾有人关注。这也是掌握不了自动车部队损失的主要原因。因为报刊报导,都发在原属地域的新闻上。一些研究者从本部长新庄淳的所属判断,认为伏击战中出现的两个中队,都是第十四师团辎重兵联队所属,实际不然。卢沟桥事变后赴华作战的第十四师团辎重兵联队,本身没有一辆自动车,而其代理组建的9个自动车中队分散在华北,华中各地兵站,不属于自己管辖,只是人事档案置于宇都宫的师管,联队区,征召,负伤,死亡时的人事手续,由第十四师团留守部代理。
若细读中国方面的有价值的史料,比如一一五师政治宣传部部长肖向荣日记,也可看读出矢岛部队的原属的端倪。其日记在描述缴获日军战利品时写道: “小小的旗帜--上面写着"矢?部队国防妇女会"、"近卫师团辎重队"。此描述即是判明矢岛中队所属的一个重要线索。推测这是家属,亲人等从原队地方(东京)送来的前线慰问品类。
自动车中队的兵源构成也和步兵部队不同。没有现役兵,多数是临时召集的预备役(复员后5年4个月内,23-27岁),后备役(预备役后10年内,28-37岁),或补充兵。补充兵指没有服役过的征兵体检合格者。若没有战事不会和军队结缘。此部分人年龄大,社会资历深,却军阶低(新入伍者不论年龄资历,必须从二等兵开始计算军阶),待遇和牵马车的行李队员地位相同,多为非战斗员的“辎重兵特务兵二等兵”(简称特务兵),是军队内最底下等级[7]。相反资历多为专业技术人员。在汽车属于贵重品的当时,多数是在东京,大阪,京都等大城市工作的技术者、汽车司机,或经营者、自营业者等。也有不少平时系领带的白领阶层。学历比农村兵高,死亡者履历中还可见到早稻田大学理工学部毕业的秀才(特务兵稲垣隆)。这些因为战事被临时征集的城市兵,谁也没想过在军队中晋升,赚军薪。只盼早结束兵役后回到原工作岗位。从军是因为逃不脱兵役制度的束缚,必须履行国民的法律义务。1927年日本《兵役法》规定,20岁体检为兵役起点。入伍(或非入伍)者均在17年4个月之后,也就是在约38岁之后方可以解除兵役束缚。从自动车部队的死亡者履历看,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都是37-38岁的年龄段。由此可看出此时日本军方为了确保大量兵员,推行了先招即将解除兵役的高龄者政策。
在平型关老爷庙附近作战的两个自动车中队中,矢岛中队战斗后受到地方媒体的特别关注。不仅因为其部队 “作战英勇”,死伤惨重,被视作“英雄”部队,也由于原属是最令人羡慕的近卫辎重兵联队,驻地东京报导机关集中,也容易采访。所以事后《朝日新闻》东京版,对矢岛中队的事迹进行了多渠道全方面的宣传、报导,使很多有关平型关小寨村战斗的重要信息得以保存下来。以下是笔者整理出来的,有关小寨村战斗(平型关大捷)的报导资料。各部队的死伤者名单,多数是从报刊《名誉の戦死傷者》栏中整理出来的。
4.1.3.日军死亡报导的特征
先简单介绍一下1937年当时日军死亡报导的特征。有关军事情报,如部队番号,作战地点,部署,兵力,作战结果等,属于机密,报导前受到大本营陆军报导部新闻班的严格审阅,常见的“○○部队”的称法,主要也是为了保密。不知内情者,不能按此判别出其部队的多少,兵种,和所属。相反,死伤报导的情报却是公开的,实名实姓,由原队速报,公布,随时提供给媒体。作为新闻内容,速报至地方,主要起到在出身地域宣传,彰显战死者事迹作用。另一面,公开报导也可以说是近代法制国家对纳税者,服兵役者应尽的义务,和国民、死亡家属具有的正当权利。征用者(服兵役者)属于国家公务员,其死亡,晋升,赔偿,表彰(合祀)情报,都会在政府《官报》中公开。当然,民间报刊也有报导自由。作战一周之后,一般死亡信息即可见报。媒体途径不需调查核实,比行政的死亡通知要迅速得多。所以,当时的从军人员家属主要天天在地方报纸上寻找乡土部队和亲人的消息。陆军的步兵联队基本都是乡土部队。只要把握住作战部队的出身地方,一般就可查到全部死亡者名单。尤其是在日中战争初期(1937-1938年),这种死亡报导还是相当周全的。虽然负伤者报导较少,但死亡者,重要人物(如将校)等一般不会遗漏(太平洋战争后则不然)。
死伤者公布的方法,为了避免重复发表,1937年10月以后,陆军省新闻班规定统一为“原队”(军籍所在部队)发表[8]。即先由前线作战部队通知地方留守部(原队),再由留守部以作战部队长名为单位,对外(媒体)公布。此外还有一个行政法律面的正规途径,也是由原队通知给市町村等行政单位,经必要手续,核实检证后由行政单位将战死通知和死亡证明书等正式交付家属本人。家属在接到死亡证明后,办理补偿(此时,最低的二等兵家属可领约1300-1500圆的抚恤金)[9],表彰(靖国神社英灵名单登录),销户口等行政手续。此行政文书亦是战后国家进行遗族补偿(遗族年金)的根据之一。笔者的调查结果,在小寨村死亡的辎重兵特务兵,大多领到700-1400圆的一次性补偿。如小寨村死亡者辎重兵特务兵(追晋一等兵)立花辰太郎之母立花イシ(岛根县簸川郡江南村),根据昭和12年陆军省告示39号,得到赐金1400圆[10]。
由于复员,补充,战死,战伤,异地勤务,联队的在籍者名簿几乎无法掌握。但由于战后补偿关系的延续(遗族年金,军人恩赏), “战没者”情报在行政面都有明确记录。一部分联队史中公开的《战没者名簿》等,实际上都是战后,利用这种行政记录查出的数据,来自于档案,户籍材料,可以说十分准确。作战部队的战斗记录,如阵中日志,战斗详报等属于战斗总结文件,再完整也不能记录各时期,和所有死亡者,也不能详细到士兵人名或非战斗死亡。而行政记录(战没者名簿)却能以地域为中心,包罗所有人名,死因,地点等详细信息。甚至包括逃亡,犯罪,投敌者的死亡(靖国神社不收录者,现在统称“战没者”)。所以联队史中的《战没者名簿》若存在,是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资料。可按其内容准确地算出某部队在某地,某天战斗中的全部死亡数。
若以此方法调查,可确认1941年9月25日,日军步兵第一一〇联队第三大队在易县狼牙山扫荡作战(狼牙山五壮士的战斗)中并没有记录一名死亡者。同样1943年3月16日,步兵第五十四联队第一大队在江苏北部刘老庄和新四军十九团四连(刘老庄连)作战这一天,也仅记录了两名死亡。说明国内长时期宣传的战斗中“五壮士”歼敌90名,刘老庄连歼敌170-300名的数据并不正确。
1938年在台儿庄,滕县作战的两个步兵联队(步兵第十,第六十三),因为现在都在联队史中公布了战没者名簿,所以台儿庄,滕县作战期间的全部死亡者都可以准确地落实到个人姓名,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11]。此外,《战没者名簿》记录数字,由于还包括非战斗等其他死因,属于最终行政统计,所以数字还肯定会超过战斗详报记录。
下面仅举1938年3月16-18日的滕县作战为例。滕县攻击战中,日军主战部队步兵第十联队的《战斗详报》记录(1938年做成)为死亡16名,失踪3名[12]。而战后根据行政记录作成的死亡者名簿(1974年作成)[13]中可确定该联队以下18名死者的信息(此外还有配属部队方面6名战死者)。从此比较可看出,日军死亡统计,可能有误(日期,汉字表示,地点),但绝不会有假。
4.1.4.自动车部队的特别报导
9月25日小寨村伏击战后,最初见报的是乔沟老爷庙战场新庄淳中佐的死亡报导。
【天津特电26日发】“「新庄中佐战死」、陆军辎重兵中佐新庄淳于26日(25日的笔误-引用者注)午前11时于山西省方面的战斗中名誉战死。同中佐出身山口县、陆军士官学校第25期毕业生、曾任陆军整备局委员”。(『朝日新闻』1937年9月27日,东京朝刊2版,以下简略表示)
将校和重要人物的死亡首先速报,这是当时死伤报导的特征。自动车部队下级兵士的死亡消息,之后陆续被详细报出。最先出现的是新庄自动车本部的死亡者报导。 10月4日,以“三日原队入电”消息报导了“新庄部队辎重兵伍长福地奎(茨木县)战死、辎重兵上等兵寺吕内贞三(茨木县)失踪”,翌日又报导了“军曹大谷三雄(栃木县)战死” 的消息。此战斗中,新庄自动车本部(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共出动7名(见矢岛中队战斗详报),以上可判明其中四名(包括新庄本人)在战斗中死亡。因为是新庄自动车本部的消息,所以这里出现的“原队”,指的是宇都宫第十四师团辎重兵联队。此点从死亡者的出身地(茨木,栃木)也可以判断出来。
10月7日,矢岛中队的战死者也开始见报(原队所在地报刊版面)。最初是带个人头像照片的专题报导,题为「暴支膺懲、護国の華」。出现了特务兵小金清次郎(39岁)以及户田、长谷川、加藤、稻垣、飞泽、高桥、佐波、小林、近藤、盐野谷等十一名死亡者和一名失踪者牧野兵藏的信息(『朝日』371007东朝10)。在版面安排中,不足200名的矢岛部队(自动车第二中队)和2500余名的汤浅部队(步兵第三联队,东京)同时出现,而矢岛部队占领了大部分版面。可见报导对此件的重视程度。
为何要特殊对待?笔者推测媒体已从“原队”(近卫辎重兵联队)得知此批牺牲者作战英勇,有可能要受到原部队嘉奖表彰的内部消息。另一个理由是近水楼台,死亡者多是东京市内居民,对家属采访方便。
此日夕刊(晚刊)、又刊登出“矢岛部队原队发表”,“9月25日于北支那方面战死及失踪者姓名如下”的消息。共报导辎重兵伍长寺村集藏以下34名的死亡、3名失踪者的姓名。此名单和朝刊带头像的报道重复(『朝日』371007,东夕1)。
同日第二版,在死亡者事迹介绍栏中,混同于他部队的有功者,也出现了矢岛部队中二名带头像的个人介绍。即 “诚实的森川仪三郎”(38岁)和“德高望重,曾十年间任在乡军人会班长的寺村集藏”(34岁)的报导。木箱制造业者寺村,家庭有10岁以下子女5人。森川则是负责选举活动的下谷区役所公务员,四口之家。据笔者考证,森川仪三郎伍长,即是八路军“老爷庙激战”的日方主角,指挥约10名火线分队士兵和一挺轻机枪,坚守在老爷庙高地(日军称左方台地)和六八六团数百人对战,最终弹尽身亡[14]。
10月9日,大阪版《朝日新闻》(与东京版内容完全不同)登载了“8日原队入电”(京都留守第十六师团辎重兵联队)中西部队(兵站自动车第八十七中队)的死亡者消息。战死者为军医少尉佐々木武雄以下十三人(『朝日』371009阪夕1)。有军医同行,可以认为位置于后部的中西中队车内可能载有从前线回送的部分伤员。但其事迹记录中并没有提到此事。且昨日(24日)可判定其中队的8辆卡车,刚刚灵丘方向东河南镇运送过一批伤员,所以可能另有任务。佐佐木军医少尉(41岁,三重县人,日本医科专门学校毕业[15]、开业医)被记录战斗开始后退到附近安全的地隙中,负责给负伤者处置伤口,因医疗器材不全,只身返回沟底从卡车中取医疗器材途中,身中两弹战死[16]。可见此时车辆附近沟底被一一五师火力控制,接近十分危险。10月12日大阪朝日的版面又补报了一等兵盐见秀雄(死亡),滨口贞(失踪)的消息(『朝日』371012阪夕1)。
可以判断出中西中队的死亡,失踪者共15名。中西中队,伏击战中属于后方支援部队,没有遭到主力伏击,也没有像矢岛中队那样遭到惨重打击。但因为没有留下战斗详报,所以一直不能掌握其死伤状况。此点成为既成平型关大捷日军死伤数研究中的唯一缺陷。笔者之前在研究《支那事变忠勇列传》时,曾从中整理出25名在小寨村伏击战中死亡日军士兵的详细信息,其中有4名是中西中队所属。此次发现的名单,也可以和上述《支那事变忠勇列传》的4名吻合[17]。说明这两个报导数字都是准确的。对中西中队,《朝日新闻》没有出现带头像的特辑报导,也没有报导负伤者。笔者也调查过京都的地方新闻(京都日出新闻),从中也没有见到比此更详细的信息。若死者为15名,中西中队死伤总数应超过30名。
10月12日,有关矢岛部队,《朝日新闻》又追加报导了特务兵佐藤兴助、飞泽良雄、高桥藤市、三浦胜次等四名的死亡信息[18](『朝日』371012东夕1)。但经进一步核实,发现此四名,都不能在《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名单中确认。经笔者利用出身地籍贯的对照考证,发现佐藤兴助(北海道)是秋田县佐藤要助之讹,飞泽良雄,则与前出的飞泽义男为同一人物(重复报导),高桥藤市是同县(秋田)出身高桥东一之讹(日语发音同),三浦胜次是同县(秋田县)出身三浦嘉津治(日语发音同)之讹,都属于媒体报导之误。
不仅死亡者,矢岛部队全体负伤者名单,不久也在10月15日朝刊,夕刊的四个版面被全部报出。共有辎重兵上等兵小林富五郎以下35名(『朝日』371015东朝1)。
本书附录的死亡者名单(此节文末尾)中包括小寨村伏击战中自动车部队全部死伤者和其他个人信息,根据朝日新闻各次报导和《支那事变忠勇列传》两种资料整理而成。共死亡59名(矢岛39+中西16+新庄4名),负伤35名。其中矢岛中队死亡39名(包括遗漏一名,负伤后死亡2名) 负伤35名。和战斗详报记录的死亡41名,负伤50名的数据相比,可看出死亡数统计是相当接近的。负伤者的定义,由于判断基准不同,有差异并不足为奇。一般军上层定义为需要“后送入院者”,而前线军医的判定标准却相对宽松,指一时失去战斗力的负伤者。所以一般作战部队的记录(战斗详报)要比上级统计的负伤数字多。但死亡者不会有差异。
以上出现的59名死亡,失踪者,加上矢岛中队的50名负伤者(此处取战斗详报中多的数值)总数为109名。再加上中西中队负伤者(推算19名),约130名。此概数即是平型关大捷主战场(乔沟,老爷庙)日军自动车部队的死伤总和。
从版面数量,带照片的个人事迹专栏数量,罕见的负伤者全员报导等看,可以说朝日新闻对矢岛中队的报导相当重视。整个平型关战役中,功绩最大,受创最严重的是在关口附近与晋绥军正面作战的平岩大队(步21第三大队),兵员约1000人中,死伤总数达320名(内死亡94名)[19]其事迹之后1938年3月1日,也受到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的如下特别表彰(感状)
其部1937年9月23日至30日在山西省内平型关口附近的战斗中,…功绩卓越,从灵丘追敌至长城线关口后,破优势敌阵,迅猛占领团城口南侧敌要害之高地,并打退敌多次反击努力扩展战果。特别是9月25日至28日,敌以优势精锐部队在飞机掩护下昼夜猛攻,企图夺还高地,给我部队带来重大伤亡。…其中第十一中队,在队长本村信夫少佐等大半数牺牲的情况之下仍坚守阵地,终于使敌放弃企图自行撤退。此举对战局贡献甚大,实属丰功伟绩,特此表彰。
虽有此等表彰,可其事迹,却没有像自动车部队一样受到特殊的宣传报导。
4.1.5.战斗事迹和报导的继续
为何矢岛中队如此受到重视?从同报刊10月19日文章《在运输使命中散华的矢岛中队之命运》中即可看出一斑。全文译出如下
“在北支那战线连日不断的阴雨天中,与泥泞,洪水奋战,负有为前线将兵运输粮秣弹药等重要任务的我部自动车辎重队矢岛部队(部队长矢岛俊彦大尉),于上月25日作战中出现寺村集藏伍长以下34名战死者、武本松竹上等兵以下2名失踪者,出井次郎少尉以下33名战伤者。其英勇壮绝的事迹详报,此时到达原队(近卫辎重兵联队——引用者注),于18日正午发表。内容如下:
矢岛部队于9月24日,完成为夺取长城线准备中的〇〇〈三浦〉兵团运输弹药,粮秣的任务后,没等喘息,立即接到用自动车运送〇〇〈大场〉部队的命令,此任务的目的,是为救援冒着枪林弹雨激战的我最前线部队。同部队受命后于翌25日向灵邱方向勇跃前进、上午9时许,在脱出〇〇〈小寨〉西方狭路出口处前,突然遭到前方数十名敌军袭击,原以为是常见的小规模骚扰,应战中不料又遭到百数十名敌军从侧面持机关枪,迫击炮的猛攻。不仅如此,敌军更不断增援,顿时间变为十倍众敌的包围攻击。且此时我方阵地处于不利地形,暴露在敌火线之前。我军寡兵虽陷入敌军重围,却坚强不屈沉着反击。奋战约三小时,最终在僚队中西部队及步兵一部队协力下,击退顽强之众敌。原队为纪念矢岛部队伟绩以传颂于世,目前正准备筹建忠魂碑建设”(『朝日』371019东夕2)。
以上公开报导内容,虽战斗细节描写不详细,但也可再次确认以下几个重要内容。
1. 矢岛部队于24日(晚),为运输总攻作战物资,到达前线关沟村。
2. 翌25日(晨),接受运输援军命令,从关沟村出发返回灵邱县。
3. 9时许,在乔沟附近正面先遭到阻击,战斗开始。后一一五师不断增援,从左侧面(西北方)主攻,缩小包围,构成对车队威胁。
4. 战斗持续约3小时,在中西部队和来援的步兵部队的协力下脱险(文章称将敌击退,战斗详报称撤退集结)。
之后,矢岛部队在朝日新闻中再次登场的是11月2日遗骨还乡的报导。题目《完成运输重任的矢岛部队遗骨凯旋》,内容如下:
“寺村集藏军曹以下34柱英灵在战友出井次郎辎重兵少尉护送下于一日午前6时25分到达东京车站”。“在驻地内营房车库中,陆军三长官(陆军大臣、参谋总长、陆军教育总监——引用者注)代理、府知事市长各代理、各种团体遗族等多数参列” “永田部队长致悼词”(371102东夕2)。
之后朝日新闻也不断刊出有关矢岛部队的事迹介绍。比如入院中的伤兵泷本武夫伍长、小川金太郎上等兵等「畅谈艰苦的前线运输」(『朝日』371201东朝10)、小川金太郎的亲友、战死者土井秀一之母来病室看望同僚的报导「重现战场誓言、负伤之友谈吾爱子殊勋」(『朝日』371222东朝10)、1938年3月20日负伤疗养中的金子藏造上等兵(入伍前为大日本印刷厂职工,东京牛込区在住)死亡后、其独生女,早稻田小学二年级学生金子登美子(10岁)给亡父生前战友写的感谢信(『朝日』380220东朝10)及两年半后,前中队长矢岛大尉访问金子登美子(12岁)的消息等(401017东朝7)。
1938年4月6日,又报导武本竹松伍长、牧野兵藏上等兵、茂内润一一等兵,横山茂之助上等兵、天沼荣一伍长遗骨五柱到达东京的消息(『朝日』380406东夕2)。最终报导,是1938年5月3日《矢岛部队廿勇士遗族代领灿烂金鵄勋章》的文章。论功行赏的结果,死亡者35名(原文)中、有20名被政府授予金鵄勋章(『朝日』380503东朝10), 5月6日的夕刊,又登载了受勋式现场的报导照片(『朝日』380506东夕2)。
金鵄勋章是日清战后开始行赏的表彰武功的勋章。日中战争(八年抗战)中,对在中国大陆死亡的约40万军人,共授予了19万枚。平均每两人中有一人受赏,从数量比例看,并不算特别。但重要的是受赏者的遗族,在当时(1937年)还可领到约相当于军队薪水倍额的年金(1939年以后改为国债支付)。比如授予士兵的“功7级”,年金额为150圆[20],功六级的下士官250圆.1941年废止后改为一次性下赐金),而军队中最下级军衔的二等兵年薪,此时仅为72圆(不包括战时津贴)。
如此,“矢岛部队35勇士”在死后半年间、受到媒体的破格对待,成为战时报导的一个热门。在宣传效果之下,小寨村伏击战中日军“英勇”作战的事迹也以东京地区为主,产生了一些影响。1939年民间组织“忠勇显彰会”编纂的「支那事变忠勇列传》系列集中,共收录了矢岛中队16名“英雄”入册(加中西中队7名,片山输卒队2名共25名)。而死亡者中能收入此记录的平均比例约为1/20。
此次对矢岛中队的集中报导,虽是一个偶然现象,其结果使在中国大陆最受关注的“平型关大捷”的部分事实,借此机会得到了比较完整的保存。成为解密“平型关大捷”真相的一个重要史料根据。
4.2. 混合行李队的追踪考证
4.2.1.桥本参谋和佐野宪兵曹长的死亡报导
有关八路军的小寨村伏击战受损失,最初见报的是前述9月27日,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长新庄淳中佐的死亡报导。两天后9月29日,小寨村西战场死亡的桥本顺正中佐也见各报。内容如下:
“步兵中佐桥本顺正于25日在山西省灵邱县小寨村附近战斗中名誉战死。同中佐为京都府出身、陆士第27期,步兵科毕业的秀才。陆大毕业,前途有望。曾任支那驻屯军参谋,其死亡实令人惋惜”(『朝日』370929,东夕1)。
同为中佐,佐桥本顺正的陆士学年虽然比新庄淳低两级,但因为毕业于陆军大学校,又是师团作战参谋,比新庄更前途有望。若不死亡,1945年前肯定会晋升陆军中将。属于特别重要人物。为此,10月3日,朝日新闻再次出现其事迹专题报导。
【大营镇同盟电】「血染的报告书、奋战牺牲的桥本中佐」
“前25日于山西省灵丘〇〇部队出发的桥本顺正中佐,之后被告知在前线阵亡。两日后传来详报,得知其牺牲壮烈无比,令万人落泪。中佐的遗书和血染的临终报告,此刻被转送到〇〇部队。桥本中佐之死,不亚于军神橘中佐[21],悲壮万分。 中佐于25日午前5时接受重要连络任务,偕同佐野宪兵曹长和4名士兵出发奔赴前线。于午前10时前后在灵邱县西方20公里处小寨村与关沟村间沟壑底部道路遭敌火力袭击。此时巧遇高桥部队行军到达同处,中佐立即指挥其部队作战,数次反击企图突破敌重围。敌凭借30米宽的沟顶有利地形、不断增加兵力,其数量达5-600余。战斗中我方士兵接连倒毙,寡兵10数名虽万分勇敢,努力奋战,终不能以寡胜众,中佐身负重伤。在写下最后报告后,决死挺身冲入敌阵,壮烈牺牲。中佐家住广岛市九轩町13番地,前线部队刚接到成子夫人电报,告知29日男婴诞生。见此电更令人泪湿襟袖”(『朝日』371003东朝11)。
有争议的一点,是上述有关桥本顺正参谋的“血染的临终报告”,到底存在与否。既然桥本参谋委托给佐野宪兵曹长保管的机密文件全部落入八路军之手,所以笔者以前并不以为血染的报告书的存在为真,以为只是一个虚构的宣传。因为战场上的死者,不会有任何遗留物存在。从笔者收集的多种战场记录可知,日军死亡者的随身物品,包括内衣裤,只要能用,都被八路军战士剥光“缴获”(雁宿崖,广阳战斗时都有此类记录),战场上留下的都是赤裸裸的尸体,对之后打扫战场寻找的日军来说,发现尸体并不困难。
可是最近在其它资料中也确定了桥本的最终报告存在,并且有以下内容记载。从内容分析,不属于机密文件的一部,而是临终前托付给“高桥小队长”的信件,令其转交师团参谋长。内容云:
我第一线方面眼下枪炮声不断,判断敌从我左翼背后,以炮兵掩护优势兵力正实施逆袭。我队现况如下,位置于关沟村东方2公里处,向东前进中。在遭敌袭击时分,正巧××部队高桥少尉指挥的大行李队从后方到达,立即指挥其部展开攻击。敌方人数不断增加,现兵力已不下一大队。我部被完全包围,高桥部队长及我均已负伤。仅剩下残兵十余名仍在死守。因有多数负伤者和大行李,现后退(突围)艰难。唯
有在此地等待日落一计[22]。
此报告称被血染,“在数日之后被送到某部队”。记录此内容的资料,笔者至少发现有2处以上存在[23],所以判定为真。应是桥本临死前书写给师团参谋部的短信字条。以上出示的是1937年出版的『支那事変忠烈の皇軍』一书中的内容,属于最早期史料,出版时经过军内保密审查(隐蔽部队名),内容是可信的。问题在到底是谁将其带出了包围现场?。桥本是司令部所属,和高桥小队无关,所以不会像该书中所写的那样,托付给已负伤的高桥小队长。且两人的战斗地点在断崖顶东西两侧,此时两人都已经负伤,不可能交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即交给了随行人员日高翻译。日高是此伏击战中司令部成员中唯一的生存者。只是按照前述记录内容,日高是和佐野宪兵曹长(保密担当)一起行动,先行出发的人。即桥本临死前,日高已不在桥本身边。携带文件包的佐野,向灵丘方向突围时被八路军包围后战死,文件落入敌手。只有日高侥幸脱出,平安返回灵丘。桥本的最后报告书,为何能到日高手中?日高若真将报告书带出,为何机密文件都落入敌手?此是一个难解的迷。
在最近的调查中,终于发现了谜底。广岛县『大呉市民史』中,有一段关于第五师团战斗记录,其中也描写了小寨村战场桥本死后的情景:
…战场上,有从桥本大佐遗骸抽出重要文件,藏在千人针下,倒在血泊中毙命的士兵,也有只身脱出虎口向本队上级报告的翻译的勇敢行动(后略)。[24]
此记录是一段引用文,虽出处不明但可肯定是关系者向市史编辑部提供的史料。贵重之处是描写了桥本中佐死后身边的情况。一是记录了翻译官日高的生还和报告。二是记录了一位在桥本身边死亡的士兵,将重要文件藏到自己的千人针之下。此人,定是桥本的卫兵之一。此处出现的,藏在千人针下的字条,笔者推测即是之后出现的“血染的报告书”,从以上记录的情景看,染的不是桥本参谋的血,而是卫兵的血。文中的“千人针”是一条系在贴身处的护命符,桥本临死前嘱咐转交的字条(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可称最终报告),即被卫兵藏在自己贴身的千人针下。不久卫兵也被八路军击毙。由于卫兵死时千人针被自己的血液污染,且此莫名其妙的布条,也排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没有被八路军从尸体上剥去,隐藏在其下方的字条,也最终没有被八路军发现,这就是桥本“血染的报告书”被保留下来的理由。战斗后,被收尸者从血染的千人针下发现。
还应注目的一点重要情报是和樱田武报告,和大贺春一证言一样,所有记录中出现的日军作战部队,都为高桥步兵小队的“寡兵十数名”。从复数的证言,记录资料中都可证明,70余名辎重兵特务兵,由于没有经验和不具备武器装备,除自卫行为外并没有参与桥本中佐组织的战斗[25]。
关于佐野之死,媒体报导和军内报告也有不同之处。以下是笔者寻到的是《合同新闻》报导,题目为《壮烈的敌前剖腹》。从此报道中可确认佐野一行中还有一名姓水谷的一等兵。佐野的任务是护卫桥本中佐和重要文件安全,及与前方作战的高桥小队长取得联系。桥本死后,全队残存者仅剩十几名,绝境下,负重伤的佐野曹长被称“为保持日本武士气节,持军刀剖腹自尽”(『合同新闻』371006)。
此报也只是一个事后宣传。真的死因,可见之后被公开的佐野龟一的死亡报告书、由其部下泽田松寿宪兵伍长在十月十日作成[26]。其中所记载死因(军医鉴定)为后头部弹片挫伤。据称(并不可信)桥本参谋在作战不利感到危机后,将重要文件委托给佐野曹长,命令其掩护文件突围,佐野带领几名士兵向北方突围时被击毙。报告书中的临终时描写为:
“佐野曹长身受数弹仍临危不惧,力战中腰部又蒙受迫击炮弹片挫伤,出血甚多一时昏倒。被身边士兵唤醒后仍持手枪欲战,不知早已弹尽。无奈拔出军刀欲冲入敌阵时不料敌手榴弹飞来在头顶爆炸,后头部受致命伤光荣战死” [27]。
其中的“后头部受致命伤”数语应来自军医的验尸结果报告,其他描写都以此为根据虚构而成。和所有英雄事迹一样,临终前的行为,为了安慰死者家属,鼓励后人可以事后随意美化。不需要证据,是最容易加工作假的部分。此日战斗日军几乎被全歼,之后回收的也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不可能有人知道死者作战时和临终前的行为。
有关佐野龟一家族的历史,NHK在2014年《家族的历史》系列中,曾播放过「里見浩太朗〜父の死の真実・母が誓った覚悟〜」一集电视剧。可确认,佐野龟一即是即是日本现役名演员里见浩太郎之父。调查中,浩太郎之兄佐野要出示家中所藏的一封“莫名其妙”的文件,笔者判断即是佐野龟一宪兵曹长的死亡报告书。
另外还有一个别档有关佐野龟一的史料,记录未亡人(遗孀)名エツコ、长男要(7岁)次男邦陵(正为俊),家住千叶市椿森町111番地[28](1939年现在)。次男佐野俊, 即里见浩太郎的实名。
佐野龟一死后,追晋陆军宪兵准尉,根据1937年陆军省告示第39号(死亡赐金条项),获得补偿赐金2500日元[29]。
4.2.2.行李队的死亡人数
行李队全灭后不久,作战指挥者之一,步兵小队长高桥义夫少尉(兵库县)的死讯在朝日新闻10月5日「十三将校戦死」的消息中登出(『朝日』371005东夕1)。10月7日,岛根县地方《松阳新报》也对高桥的生平进行了介绍。高桥出身地为兵库县武库郡本庄村,本籍在岛根县簸川郡布智村。战斗后,死亡的重要人物(将校)提前报导,或进行特别报导,是此时报导的一个特征。
10天后的10月17日,各种报刊,在「粟饭原部队战死者」的题下,公开了行李队9月25日的死亡,失踪者名单,和部分个人的事迹介绍。粟饭原部队是步兵第二十一联队的代称,冠联队长粟饭原秀大佐[30]之姓。在平型关作战中该联队被分成两个部分。第三大队(平岩釚彦少佐)配属给三浦部队在平型关口作战,是在平型关口正面战场(三角山)与国军部队作战中死伤最惨重的部队。也是被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表彰过的功臣部队。第一,第二大队则和联队本部,从浑源县出发,沿内长城线南下,企图绕攻大营镇与三浦部队实现两面夹击。9月25日当时,粟饭原部队主力正在枪风岭一带长城线与国军部队苦战中。9月28日午后才赶到平型关战场救援。由于作战配属不同,第二十一联队的战斗详报中,没有记录平岩第三大队的战斗和损失情况。
一面,在国内的死亡通知却不区分作战中的配属,一律以“粟饭原部队战死者”名称统一发表。所以,仅从名单上判断死亡者的所属,战斗地点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线索,死亡日期和兵种情报,都可以作为参考根据。另外死亡速报(第一报)几乎都是以战斗为单位进行统计,初报容易掌握到某日,某具体战斗的损伤情况。难点是初报经常有遗漏,或汉字表记错误(消息以电信为源)。所以必须注意是否之后还有追加,订正报导。一面,八路军小寨村伏击的行李队死亡者可一目了然。一是9月25日的死亡日期表示,是战斗发生日。二是从死亡者的军衔判断,可见此处的战死者,绝大多数为“特务兵”(辎重兵特务兵二等兵),无疑是小寨村伏击战死亡的行李队员。初次公布了56名(『松阳新报』371017)[31]。10月20日『山阴新闻』中又有了14名的新的追加。追加部分,并不像初报,没有标明死亡日期,是哪次战斗的遗漏并不清楚。将其作为9月25日小寨村西伏击战死亡追加者的根据,是其中大多数的九名是特务兵。之外一名叫矢野惣助(那贺郡冈见村)的一等兵,根据当时第三大队本部军曹斋藤忠夫的笔记,也可以确认在9月25日死亡,是担任护卫的高桥义夫小队第四分队所属。即是参加战斗的步兵之一[32]。
若加上此补充数字,伏击战中日军死亡总人数可达70名。
从前的研究中,笔者使用前述第二十一联队战斗详报中出现的“非战斗员”死亡者67名[33]的记录为据。可见和这回的实名报导的结果(70名)也非常接近。多几名,是因为后续报导的14名中,像矢野惣助一样掺杂着数名步兵。若是步兵,即使死亡也不会出现在战斗详报中的“非战斗员”记录栏中。所以,死亡在小寨村伏击现场的行李队员为67名的战斗详报记录,应是一个相对准确数字。经过对死亡报导的考证,战斗详报的数字不仅可落实到了实姓实名,出身地。更有不少附带照片,家庭情况的详细报导。尽管多数是地位微贱的特务兵。
大行李队的“全灭”不久通过联队兵士信件等传到国内,引起了联队区遗族亲属的“动摇”。护送遗骨回国的第十中队长中尾俊男报告:
同联队兵士在家信中称 “一,大小行李队全部被敌兵残杀,虐杀。二,以致死伤者都不能收容”。为此遗族家属臆测,“若死伤者都不能收容的话,送回来的遗骨到底是谁?会不会不是人骨?”,其消息及流传,对后方拥军工作产出了极坏的影响。[34]
4.2.3. 考证“15名辎重兵”说
通过以上研究,辎重行李队成员,桥本参谋一行的死亡人数,几乎都可以落实到具体数字,人名,出身地。剩下的难题,是对高桥护卫小队的人数,死者实名的确定。高桥小队所属平岩第三大队,即使死在同一战场,统计中也不会和行李队成员混同。应出在前线平岩大队的死伤统计中。
国内的部分利用日军史料的研究中,称除高桥小队,行李队之外现场还有“15名辎重兵”存在。依据是《滨田联队史》的以下记载:
“9月25日,辎重车輌约70辆满载着粟饭原部队的大行李与山口、中岛両大队的大行李、小行李加上部队将校行李,兵士的冬装、食粮、弾薬等从灵丘出发,由辎重兵15名,特务兵70名编成…,护卫由神代中队的高桥小队与病后归队的士兵四、五名担当”[35]。
到底“辎重兵15名”之说何时产生? 指的又是哪一部队?若追查其源,我们可以在1969年出版的《广岛师团史》中,发现同样记载。即行李队“全体构成为辎重兵15名,特务兵70名及护卫的一步兵小队(十二中队所属),和伤愈归队的士兵5名共110余名”[36]。
《广岛师团史》称此说来自于辎重队生存者证言,即当时的辎重兵辅助兵大贺春一。可见从1969年以后,在当时的幸存者大贺春一的证言下,产生了“15名辎重兵”的说法。问题在大贺春一并不是在此处第一次证言。此前至少留下过两个记录,但哪一个也没提到过 “15名辎重兵”存在。
大贺春一在之前1962年的文章中,提到 “约50头马满载着师团的口粮向太原行军”。死亡者是“战友约百人”,也提到了“走在后尾部的高桥护卫小队”,却没有提到“15名辎重兵”[37]。比起此类年年内容在变化的回顾谈,回忆录类,有价值的应是1937年当时的记录文献,比如「樱田武报告」等。主要情报提供人,是另一位司令部的生存者日高翻译。其称:
“(从小寨村)前进约千米,于午前11时遭到来自两侧高地的敌弹射击。在观察敌情之际,歩兵第二十一联队的大行李队在同联队第十二中队一小队(小队长高桥少尉)掩护下也来到此地。参谋立即指挥高桥小队对敌反击” [38]。
当时做成的佐野曹长的死亡报告也同样,提到的只是“三浦部队的大行李,和约一小队的掩护部队”[39],并没有提到什么“15名辎重兵”。
为何之后的记录中产生出“15名辎重兵”之说?笔者认为是大贺春一之后为了区分行李队成员的补充说明。即行李队中,有15名是辎重兵。其余是特务兵。普通的辎重兵属于兵科的一种,可以晋升,若是陆军士官学校辎重兵科毕业,还可成为辎重兵将校,像新庄辎重兵中佐一样。辎重兵和其它兵科同样,从二等兵开始。半年后晋升至一等兵,之后根据军龄逐级升为上等兵,伍长,军曹,最高能混到曹长(下士官),但不能继续晋升。少尉以上属于将校,必须有士官学校,或高等学校学历。
而特务兵虽然也是辎重兵的一种,军阶却只有二等兵,永远不能升级[40]。实际就是军内的苦力。为何大贺春一提起有“15名辎重兵”?笔者认为是想澄清对行李队构成的误解。仅特务兵本身,并构不成行李队。其中有一部分为担任各班长,队长的骨干,军衔为辎重兵一等兵,上等兵,或伍长,军曹等。1969年大贺春一可能在补充解释中强调了这一部分人的存在。即 “ 70名的行李队中有15名为辎重兵,55名为特务兵”。可不知何时何处,被误解为行李队之外的15名辎重兵。步兵联队中除行李队外还有辎重兵,本身就是一个外行说法。可是此错没有订正反而被记录在《广岛师团史》(1969),和《滨田联队史》(1972)中。聯隊史类书籍不是研究著作,记录方法并不严谨,叙述面存在很多矛盾,错误。
若对照战斗详报的非战斗员死亡统计(67名)和报刊报导的死亡者名单(68名)也可看到,此行李队构成为约70名的记录不会有误。也就是说其中包括了15名辎重兵(行李队的干部)存在。
在此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滨田联队史》中记载的70辆车,实际是70匹马的误记,马车数为42辆。70匹非战斗马的死亡和42辆辎重车的损失,也可在战斗详报的损失记录中得到确认[41]。
总之,在进行学术研究时,有可能一定要寻找第一手史料,绝不要捧着“联队史”类书籍为据,为宝。国内不少人,总是喜欢用联队史记录作证据,这是一个不正确的方法。
4.2.4.高桥小队与第十二中队
也许还有人会问高桥小队为何只有十几名成员。从编制上看,甲联队的一中队应有战斗员192名,而一小队也应该有近50名[42]。
这点也不奇怪。因为卢沟桥事件后紧急动员的第五师团,并不是一次能集结完毕,而是逐批奔赴战场的。甲师团战时动员的规模是平时建制两倍以上,先行部队以现役兵为主,而扩充部分(预备役,补充兵等)需要再召集,装备。所以许多是在开战后陆续“追及” (追赶)到前线部队的。第十二中队和第四,第八中队同样,动员前属于空建制(每一步兵大队为三中队建制,动员后增加一中队)。即平时并不存在的部队。此类部队,并不是和师团主力一起来华,而是动员完结后,各自出发,追及前线部队。据第五师团统计,在打响南口作战(初战)的1937年8月20日,师团兵员総数仅为17206名,马5902匹、8月30日才达到21889名、马7426匹[43]。离编制上的25520名还有一段距离。更重要的是由于战斗伤亡,在兵员满员之前,部队人马数量已经开始减少,所以一直是补充,损伤,再补充,再损伤的循环,从来没有达到过理论定员(25520名)数。
以第五师团第十一联队第三中队的战斗详报作参考,定员192名的中队,在平型关口(团城口)作战前9月23日的现状仅为114名,9月24日战斗出现死伤后剩员92名,9月25日得到“追及”到部队的35名兵员的补充后,人员达到127名,可是9月30日平型关战役结束后剩余者又减少为88名。实际数不到定员数(192名)一半[44]。此仅为一例,但可以说明在作战期间,这种缺员状况是一个普遍的事实。从现存高桥小队所属的第十二中队的部分「个人军历表」中,也可以发现有几名是8月应招后,12月后才在前线“追及”至部队的记录[45]。
另外,第二十一联队第十二中队(神代竹则中尉)在平型关大捷中的部署,也是一个重要问题。因为此日只有第十二中队的步兵(正规军)和八路军一一五师进行过交战。并出现了大量死亡(26名)。从现有记录中判断,9月25日平型关大捷这天,第十二中队并没有用于平型关口前线(正面战场)的作战中。
有关连的9月25日记载中,一是各种记录中都出现过第十二中队高桥义夫小队护卫行李队的记录。另一个是自动车部队遭到伏击告急后,“旅团长立刻派出第十二中队前往救援”的记录(豊田军医日记)[46],第三是第一小队分队长岩田仁一的日记中出现的救援关沟村的记录[47]。还有一个是前出高桥小队士兵矢野惣助在护卫战中死亡的记录。按各种资料分析判断,第12中队是平岩大队的预备队,被分为三部。高桥义夫第三小队被留在东河南镇,担任后方通过本道部队的接应,护卫,内藤第一小队和清水义夫第二小队的一半,作为大队预备队投入各次战斗。而第二小队的另一半一直担任关沟村基地的警备。
9月25日这一天,高桥义夫小队主力一部,在护卫联队的混合行李队通过乔沟时被一一五师伏击,全灭(平型关大捷小寨村战场)。但还应有在东河南镇待机,未派出部分。之后29日,就有三名警备步兵护送81名伤员向灵丘方向前进的记录[48]。
第二小队一半和内藤第一小队的一部分,午前1030,从关沟村基地出发到老爷庙附近台地掩护自动车部队撤退。内藤小队主力此日午后,在关沟村被包围时与大队本部零散人员急援关沟村,主力第一小队占领了关沟村西北高地。
在平型关口作战的平岩第三大队,由于平型关战役中“功绩卓越”,1938年3月1日受到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的表彰(感状),可是奖状中明确写明,表彰范围“不包括…第十二中队第二小队的一半和第三小队”[49]。这里表彰的只是参加关口三角山高地作战的内藤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的一半。第二小队的另一半兵力(关沟村警卫?),由于没有卓越功绩被排斥在外。至于被八路军伏击死亡最惨重的第三小队(高桥小队),由于没有完成掩护任务,又导致行李队一行全灭,所以也根本无资格进入被表彰范围。第12中队的两个小队长内藤孝一郎少尉(第一小队长),和高桥义夫少尉(第三小队长)都死在平型关作战中。
下面是豊田军医记载的第十二中队在9月25日一天的全部死伤者名单,共25名死亡,3名负伤[50]。死多伤少,说明一部分遭遇的是“歼灭作战”。此数字应包括高桥小队死亡者全员和其他各地战斗中死亡的第十二中队的损失总数。笔者认为15名以上20名以里,应是高桥小队所属。其名单中没有提到高桥义夫的名字,理由是高桥最初被认为“失踪”。有一部分情报传报高桥为重伤[51],甚至此消息被传到日本国内。笔者认为失踪的可能性较大,至少日本的官方,在未见尸体前,是不会正式承认其死亡的[52]。
豊田军医记载的名单大多数已在当地死亡报导中得到确认,只有2名(有马仁太郎,大野林之助),至今还没有得到死亡报导的佐证。由于官报的《战地其他死亡者》的记录中也不见其人,所以考虑是丰田军医记录的错误(死伤数是由个中队卫生兵(两名)报告后,军医统一记录,归纳)。
平型关大捷的各战场日军一共死亡多少人?若参考卷末的笔者最终统计可得知,共计166名,细分为
老爷庙战场(9月25日),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 4名,兵站自动车第二中队 39名,兵站自动车第八十七中队 16名,第三师团片山输卒队 4名。
小寨村战场(9月25日)
第五师团司令部前线指挥所 8名,步兵第二十一联队第十二中队 24名(其中5名存疑),步兵第二十一联队混合行李队 71名
平型关地区以外战斗(号称平型关三捷)
腰站阻击(同日) 步兵第十一联队第九中队 2名,三山阻击(同日) 0名,倒马关战斗(9月23日) 0名
4.3. 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执务报告
此节介绍的是一个笔者最近新发现的史料,补加于文后。可以再次佐证平型关大捷老爷庙战斗中,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所属的自动车部队的战死者概数。以下是资料原本。可以说是一个战死伤事故处理的综合报表。以下是笔者对其内容的介绍,解说。
表的第一行(栏目),记录的是文件提出日期,也就是损失报告日期。有关平型关小寨村附近战斗(共产党平型关大捷),提出报告的时间是1937年10月10日,战斗结束后半个月后。
第二行是提出对象。有关平型关小寨村战斗的死亡报告,由北支那方面军兵站监部,分别向宇都宫第十四师团长,京都第六师团长,(东京)近卫师团长提出。从此点可以判断出,此三个师团,即是在小寨村附近受损的自动车各部队的原属单位。 关于原属单位和隶属单位,笔者之前已有过解释。即各中队來源不一,部队冠名的番号,都是动员单位的番号。抽调出后统一由北支军兵站监部指挥,但人事管理在原队。
平型关战斗中出现的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新庄自动车本部)原属单位是宇都宫第十四师团。中西自动车队(兵站辎重兵第八十七中队)原属部队是京都第六师团。矢岛中队(兵站自动车第二中队)原属单位是东京的近卫师团。出现死伤者时,隶属,管理单位都需要对原属部队报告,由原属部队进行善后,处理。补充人员,也要原属单位继续派遣。此表格记录的即是这一个受损失后的补充过程。
第三行的“名称”指的是缺员者的军阶。新庄自动车队本部的战死缺员,为下士官2名,士兵1名。此处补充报告没有提到新庄本人,因为中佐新庄淳是重要人物,早已提前上报并已经得到补充(后任友泽英一中佐)。中西中队(第八十七中队)记录了军医一名以下共19名。矢岛中队(第二中队)记录了48名。即自动车部队全体死亡数为70名,加新庄队长共71名。
第四行“摘要”,指的是作战地点和日期。浅褐色的平型关战斗部分,可确认全部为9月25日,战死于山西省灵丘县小寒(寨)村(平型关大捷战场)。
第五行是“部队名”。不用部队番号而用部队长名代替。这里出现的是10月10日,报告当时时的部队长名。由于第六兵站自动车本部长新庄淳已死亡,所以冠其后任部队长, 友沢英一中佐之名,称“友泽部队”。中西队,矢岛队名称未变,说明两位自动车中队长战斗后都健在,并没有死亡,负伤。
第六行的“着任”,指的是损失补充情况。从此项可以推断出大致的损失状况。可见10月28日,从自动车队补充了一百名人员。战死71名,补充100名,说明其余的29名是因为负伤后送(离队)的缺员,即死亡和负伤后送的缺员总数约为100名。从哪个自动车队补充,此处没有提到。但根据笔者的研究(参考自动车部队的损失,补充,和去向一节)可以知道,全部由留守第一师团担任。即从东京补充了100名自动车“特业兵”(几乎都是后备役人员)。
以上是有关平型关大捷战斗的记录部分介绍。自动车部队缺员71名,死伤总数约100名是否准确?以下对比一下笔者在本书中的实证研究结果。
可见和笔者考证结果(自动车部队全体死亡缺员数59名)相比,新史料中中西中队多出4名,矢岛中队多出6名。加上新庄淳本人,共多出12名。59名和71名,哪一个正确?从附录中笔者作成的平型关大捷日军死亡名单看,笔者的调查根据为一,战斗详报,二,报刊报导,三,《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公告,四,《官报》靖国神社合祀名单共四种,经过多次交叉检证的结果,当然要比此分兵站资料精确得多。此处出现的71名死亡缺员,推测是8月中旬第六兵站自动车队(全7中队)参战以来,至补充报告前出现的全体战死缺员数。补充时,被统一作为小寨村战斗损失处理,各队的总缺员数100名,也一次补齐。
这次新发现的表格,还有其他方面的检证作用。比如倒数第三项中,有关于自动车中西中队的另一个报告,内容提到该队步兵少尉“西千代繁于9月23日于长城线战伤”后内地送还,补充者为辎重兵少尉生驹繁一(11月23日补充)。此项重要之处,是证明了100名补充中包括负伤后送的缺员,还可证明9月23日,中西中队(自动车第八十七中队)已到达平型关口长城线战场。据笔者考证,中西中队是此时配属给第五师团的部队,22日午后,三浦部队开始向平型关进军时,就担任运输各队尖兵。数次往反于灵丘县至平型关之间(约30公里)。而矢岛第二中队,是24日晚才和与新庄中佐一起新到达平型关口的部队,卸下弹药粮秣等物资后,集结于关口附近,准备第二天协助运输部队进军大营镇。即八路军的平型关大捷伏击开始前9月24日,两个自动车中队都于平型关口附近集结完了。
[1] 沢田久一编『宇都宫辎重史』1973年、164页。
[2] 参考本书2-8,《平型关大捷中死亡的14名日军士兵》。
[3] 「方面军管区兵站施设要図」JACAR:C11111443200,1353页。
[4] 参考「兵器特別支給の件」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C01006776500、永存書類乙集 第2類 第2冊 昭和11年(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5] 「临参命缀(支那事変)巻1(1)」JACAR:C14060903000, 14,26页。
[6] 拙论「再考「平型関大捷」――日本軍史料からの検討」『軍事史学』51巻1、2015年6月。
[7] 参考本书2-7《“平型关大捷”中的“辎重兵特务兵”考》。
[8] 「戦死傷者発表原隊で統一」『朝日』大阪、1937年10月12日朝刊、2面。
[9] 「名誉の戦死をした場合遺族が受ける賜金の規定」『朝日新聞』1937年10月16日、東京版朝刊、6面。
[10] 『官報』1938年11月28日,3570号,824页。
[11] 参考拙论「台児庄派遣部隊の初戦」『岡山大学文学部紀要』66巻、2016年12月。
[12] 「滕县附近戦闘详报(第十一号)附表」JACAR:C11111170700, 1584页。
[13] 根据『赤柴毛利部队写真集』110-126页附录战殁者名簿整理(河本恒男编、山阳时事新闻社、1974年)。
[14] 参照第六章中《被表彰的“英灵”群像》一节。
[15] 『醫海時報』(2289),醫海時報社,1938-07-09.
[16] 日本医科大学 編『日本医科大学十五年記念誌』,日本医科大学,昭15.190-191页。
[17] 参照2-8 《平型关大捷中的14名日军士兵》一节。
[18] 此数名死亡者为秋田县出身士兵。可推测矢岛中队的一部分车辆是从第八师团辎重联队(弘前)抽调过来的。
[19] 此数据从豊田志郎军医记录的实名死伤者名单中算出(『滨田联队史』、1973年、116页)。
[20] 「金鵄勲章年金令中ヲ改正ス」 JACAR: A14100912800,73/117.
[21] 橘周太中佐,步兵第三十四联队大队长,日俄戦争中死于辽阳战场。之後被捧为“軍神”。
[22] 野崎圭介『支那事変忠烈の皇軍』,二松堂,昭和12年, 182-183页。
[23] 另有笹原一男 編『燃ゆる大和魂』,弘文社,昭和13.71页。
[24] 弘中柳三 編『大呉市民史』昭和篇 中巻1,「大呉市民史」刊行委員会,1976.248页。
[25] 细节请参考前出拙论「再考「平型関大捷」――日本軍史料からの検討」『軍事史学』51巻1、2015年6月。
[26] 「里見浩太朗〜父の死の真実・母が誓った覚悟〜」NHK総合、2014年11月14日。
[27] 『宪兵司令部编『日本宪兵昭和史』 原书房, 1978 (明治百年史丛书:第278巻)、272页。
[28] 軍警会 [編]『憲友』33(1)(374),軍警会,1939-01.54页。
[29] 『官報』1938.1.25、584頁。
[30] 1989-1965,太原会战后12月调至第一师团司令附,1938年7月晋升少将,任基隆要塞司令官,1939年编入预备役。(外山操 編『陸海軍将官人事総覧』陸軍編,芙蓉書房,1981.9)
[31] 确认粟饭原部队(歩兵第21联队)的此次死亡报道名单为辎重行李队的理由为:1.注明日期为9月25日,2.绝大多数都是特务兵(辎重兵特务兵二等兵)。
[32] 斎藤忠夫「大行李全滅の悲運」『郷土部隊秘史』島根新聞社、1962年、122頁。
[33] 「歩兵第二十一聯隊損耗表」)(「淶源大梁平型関口附近の戦闘 自9月22日至9月29日」JACAR:C11111184000,76頁)。因为此表是联队全体一周间的统计,所以实际数字肯定会比此统计数字要少。其中重机枪和轻机枪的一部分,有可能损失于团城口方面的正面战场。
[34] 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C12120048400、381页。察哈尔作戦机密日志 (支那事変第3巻)(防卫省防卫研究所)
[35] 歩二一会『滨田联队史』、1973年、105页。
[36] 『広島師団史』陸上自衛隊海田市駐とん部隊修親会、1969年、106頁。
[37] 大賀春一「徒手・敵と渡り合う」『郷土部隊秘史』島根新聞社、1962年、125頁。
[38] 桜田武「橋本参謀戦死ノ状況」JACAR: C11110924000, 686頁。
[39] 憲兵司令部編『日本憲兵昭和史』 原書房、 1978 (明治百年史叢書:第278巻)、271頁。
[40] 平型关大捷后的10月30日,规则改订,出现了最高等级的特务兵一等兵。若晋升每月能多领3圆(之前特务兵为6圆)。
[41] 前出「歩兵第二十一联队死伤表」记载,约两周间,非战斗马匹(挽马、駄马)的死亡数为70匹。
[42] 参考「歩兵(甲)联队编制表」JACAR:C01007658600, 89/440.
[43]「昭和12年・人馬現員表」 JACAR:C01005642600, 3/119. 50/119.
[44] 「歩兵第十一聯隊第三中隊陣中日誌」JACAR:C11111177200,No.700-707参照。
[45] 『浜田聯隊続第十二中隊誌』ドリアン会、1985年、巻末参照。
[46] 歩二一会『滨田联队史』、1973年、109页。
[47] 『歩兵第二十一联队第十二中队』浜田歩二十一第十二中队史编集委员会、1980年、51页。
[48]『支那事変忠勇列伝』陸軍之部 第23巻,軍人援護会,昭和14-19. 910页。
[49] 岸本清之『滨田联队秘史』、非売品、1987年、84页。
[50] 歩二一会『滨田联队史』、1973年、116页。
[51] 『中国新闻』1937年10月15日「粟饭原部队戦死伤」。
[52] 『官报』戦地其他死亡者栏、及『官报』合祀名簿中、都没有高桥义夫的名字出现。联队史中也没有其死亡记录。但几种报刊报道中曾多次出现其战死,战伤等报道。本书将其列为战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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