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已經死掉的老頭

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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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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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偶像Umberto Eco,但其實,他的小說我一本都沒讀完 :P

在多數公眾眼裡,Eco是那種「聽過這個作者的姓名、聽過他最有名作品的標題、但沒讀過任何一行他的作品」的作家,我跟幾乎所有講中文的人提起我很喜歡Eco的作品是,毫無例外地被用一種假裝驚喜的表情問到:「啊你是不是喜歡他《玫瑰之名》?」以至於很愛講幹話的我每次都不厭其煩地回答:「哈?那是啥?沒聽說過ㄟ。」可是講幹話的壞處就是,一旦對方以為你在講認真的,你就會很尷尬......

而事實是,我也僅僅是知道他的小說,之前有買過中文版的《波多里諾》,過來義大利在舊書攤買到過早期版本的《玫瑰之名》,但真的都沒讀完,倒也不是因為複雜難讀,是因為我讀起來就真的感覺很無趣......

所以說用他當偶像真的好嗎XD


當初喜歡他《開放的作品》、《誤讀》、《帶著鮭魚去旅行》三本中文譯著,都是由英文轉譯的。《開》算是一本表達學術觀點的書,想法很前衛,討論「開放性」觀念對解讀和詮釋文本的意義。後兩本是短篇集,多數是他的專欄作品,異想天開、有趣、地獄梗。這一系列原名叫Diario Minimo(儘管他自己有提到過更喜歡英文版本Misreading這個名字),我現在在寫的微紀事Diario Micro系列就是對他的蹩腳模仿。

那時也只是對他的作品很感興趣,之後找了些英文譯作來讀,講真,讀得一知半解。他多數的學術書裡都充斥符號學專有名詞,然而那個時期,李幼蒸老師貌似剛剛潛入西方符號學界,我再後來快要念完高中的時候才讀到些羅蘭巴特有關符號學的入門書,再回看那本《開》才多理解一點。直到我前幾個月無聊在翻義文版的《開》,又翻了下當初讀的中文譯本,發現有些名詞翻譯很離譜,像所指跟能指這種最基本的詞,譯詞的意義跟原詞完全對調。於是我開始反思當年的年幼無知......

真正被他的作品吸引是一本叫《中世紀美學中的藝術與美》的書,這幾年也有了中文翻譯,叫《中世紀之美》。後來慢慢接觸他關於中世紀美學和哲學的書,以至於後來去了他當名譽教授的大學、選了跟他一樣的中世紀哲學專業。不同的是我沒遭到父母的反對,然後......成績比他差太多XD


讓我變成無腦粉絲的,或許是他的博學。我自己覺得,他或許是當代少有的百科全書式學者。所謂的百科全書式,並不只是讀書多而已(讀書多的人有很多,讀得多又沒讀懂又以為自己很懂的人也很多),如果說讀書多代表了他的知識有能力解釋任何符號系統,那麼最終的百科全書式博學就意味著有能力完美詮釋符號系統與文化內涵之間的聯繫。這類方法論需要龐大又扎實的知識儲備做基礎,又需要超群的邏輯力跟理解力建立抽象涵義之間的聯繫。然而他自己也有講,在這種訊息爆炸的年代,百科全書式的學習本身就已經很難做到了。我覺得,他至少是看到完美的百科全書式博學邊界的那個人。

所以說他現在給我留下的印象是,我的學習歷程總要存活在他的陰影下,但又被這個陰影庇護,在當中汲取養分。因為偶像的意義,本身就不是要超越,而是要考試之前拿來拜一拜,而是要從他那裡學習,判斷模式也好、求知精神也好,都是他留下的文字外值得學的東西,就這層意義而言,這尊偶像更像我學習的動力,而不是一個處處模仿的對象。


他六年前死掉了,那一年我沒翻開他任何一本書,可能是因為沒等到他簽名的後悔也可能是對自己無知的羞愧。嘛,至少在物理層面上我比大多數他的東方粉絲距離他更近一點,最近的一次可能是去米蘭逛書店的那天,他住在米蘭,但鬼知道他那天在不在家呢哈哈哈。


不合時宜的吐槽

這篇文章沒很多知識性內容,就單純在紀錄我自己變無腦粉絲的過程。在一些人眼裡這已經足夠歸屬為廢文一類,然而這些人追求的所謂「知識」,其實網路上很輕易就檢索得到。我以前不是很理解用科普文代替讀書來學習的行為,後來知道,現代人對知識追求的限度一般會維持在「足夠炫耀」的程度,所以讀書並不是一種符合這些現代人類精華們效率的做法,然而又正是這類人才會在網路上扮演文化嚮導的角色,有沒有很扯呢?


最後......

露思醬原諒我寫一篇爛文給你充數,不要紮稻草人詛咒我(?),我要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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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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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學中世紀哲學,暫時還沒死的怪咖野人。正在學習如何假裝人類。 ⋯⋯ 喔幹,學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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