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克张：我想用无产的钱，拍一部完美的禁片

《解离态》《静水焰鸟》观影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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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克张：我想用无产的钱，拍一部完美的禁片。

《解离态》是一支时长26分钟的独立电影短片，张献民老师2022年“十荐”之一，彭张导演由此作为新人导演进入影迷视野。

影片围绕两名年轻女孩展开叙述，朋克张导演用简洁干净的镜头语言，逼真地呈现了一段忧郁的青春经历。影片中，三位女演员用松弛自然的表演准确地塑造了各自的角色，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思：导演您好，这部短片整体看下来非常写实，女主演的表演更像是素人真实呈现，可以透露一下当初的选角过程或是故事来历吗？

朋克张：故事主角是我朋友，之前是县城太妹，后面成了职业艺术家，开始混艺术圈，通过艺术她给自己升了一级，不然她现在已经坐牢或者进厂了。

看思：通过拍这部电影，这位“太妹”朋友获得了现实中的拯救，可以这么理解吗？

朋克张：我的电影没那么伟大，最主要是她自身的醒悟和努力。

看思：剧本创作中是否有对标影片?我看到了《燕尾蝶》的影子，导演是否对岩井俊二的电影有研究？受哪些导演的作品影响最大？

朋克张：我对岩井俊二的电影无特别研究，看过几部，印象中他钟爱手持晃着拍。我更喜欢布列松、伯格曼、库斯图里卡的电影风格。

看思：影片据说删减了很多，目前的26分钟版本做到了极简，有很多留白可供解读。导演是怎么考量“化繁就简”的?

朋克张：拍的时候太大师了，长镜头太多，放的时候怕观众受不了，就剪短了，不敢玩大师的。

看思：母女俩同坐餐桌的那场戏，导演仅用两个视角的跳切就呈现了一场母女关系的“撕扯”与“对撞”。关于女孩的内心活动，导演使用了字幕卡，这是剧本最初就有的设计吗？

朋克张：不是，是后期剪辑时设计的，素材镜头太长了，还是考虑了观众的感受。

看思：影片的镜头语言在平静和单调中透着一股喷薄欲发的气息，张献民老师评价说从影片中看到了“愤怒”。导演认同吗？

朋克张：我无条件支持张老师的评价，他理解了我。

看思：这个片名起得很棒，我还特意百度了它的含义：物理上指代相互关联的事物处于分离或连接缺失的状态；心理学上又被用来描述意识和感觉之间的分离和断裂。片中主角的眼神，动作，行动，都准确地传递了这种状态。包括母亲这个角色，也并非工具人的存在，她们的表演令人信服，彭导在拍摄中是如何指导这些女性演员的？

朋克张：找的编导生和美术生，都是朋友，看着有文艺逼气质就找来了，拍摄过程就是正常教她们怎么演，一步步慢慢教。

看思：从成片来看，这很能证明您的指导能力很棒。作为第一部电影短片，在创作中遇到的困难有哪些？您是怎么解决的？

朋克张：说到困难一言难尽，我也不爱诉苦，很多细节也忘了，印象深刻的是当时拍摄正是最热的时候，主演没给工资，总想罢演，我能做的就是硬扛，脸皮厚不怕骂就行了。

看思：说到被骂，联想到了影评。普通“观后感”鲜有理解作者表达；而“专业影评”的话语权似乎又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您对这个现象有观察吗？怎么看待电影评论？

朋克张：爱看独立电影的多数是资深影迷或同行，被骂两句是正常的。我的看法是，要多赚钱，有钱就可以更好地运作一个片子，提升它的质量以及后续的宣传和发行。单靠个人力量的野蛮生长，就算有优点也会被淹没或忽略。我这部短片能被发现受到关注，最感谢的是张献民老师，他完全是无偿做这件事，选择了我这样的“小白”。

看思：确实，我也认为张献民老师发起的“一个人的电影节”是一件于中国独立电影人而言，很伟大的事情。

随着法规政策的收紧，现在大陆的独立电影想要被“看见”似乎更难了。

您在解离态之后，还拍摄了52分钟的《静水焰鸟》，两部片子释放了您内心的表达吗？看到您在某平台上写道，会拍一部“完美的电影”。您认为怎样是完美？

朋克张：释放了。完美电影是集合无产者的所有力量拍摄出来的电影，因为资本家不会白给你钱，你收了钱就要替他们赚钱，到时候你就不得不减肥一百斤并像微商一样演讲。

因此，你必须站在所有无产者的角度，投入一定规模的资金拍摄一部电影，这个电影才会好，小成本电影好的可能性很低，电影必须得拿钱堆才可能好，资本的钱难拿，所以，只有无产者的资金拍摄的电影，才可能是真正的完美的电影。

这部电影必须超过库斯图里卡的《流浪者之歌》和佐杜的《圣山》，不然不可能谈得上是完美电影。因此至少要拍到《流浪者之歌》和《圣山》的水平，不然没戏。

这两个电影的投资都上了千万，而且不可能上院线，裸戏太多，社会问题太严重，哪怕拍出来也会被封，中国非常不适合搞有表达的独立电影，我知道哪种电影拍出来必然会震撼世界，但中国不可能出现这种电影，可能性为零，如果可能我愿意只拍摄这样一部伟大电影就彻底息影，注定是禁片也无所谓。

看思：导演有没有未来电影计划？通过两部影片的创作，有具体的经验和教训分享给独立电影人和想要拍电影的人吗

朋克张：无未来电影计划，拍了个长纪录片，想发b站，被b站判定成盗版，这件事让我基本放弃电影了。

如果有机会，我余生还会拍最后一部电影，这部电影必须是一部完美电影。我没什么经验和教训，我希望所有独立导演拍摄之前能有一千万到一个亿左右的资金来运作，不然弄不出一个好东西出来，在中国，有钱也弄不出好东西，都是看《热辣滚烫》的命。

我希望大家都别拍电影拍到挖煤欠网贷，或者拍到上吊，都能有钱好好活。电影是有钱人玩的，你如果拍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惨，就是因为你太穷了，而穷人首要的目标就是找钱。

看思：缺钱可能是所有电影人都会面临的大问题，尤其在当下的电影市场，很多质量不错的文艺片也没有票房，大多数赔钱。这导致许多资本在远离电影业。但是没有钱，也依然扑灭不了许多电影人的理想。看清生活的本质，依然初心不改，我想那是最值得敬佩的人，正因为有这些理想青年的存在，电影才不会死，独立电影更加不会。从硬件来看，这是独立电影最好的时代。彭张导演如此年轻，未来可期。我很期待有朝一日能在大银幕上看到您的作品。

朋克张：谢谢鼓励，我会坚持的，敬电影！

文/刘凯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