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十一篇 男人淚(十二)

快凌晨三點進病房時，己經看不見她兩條腿被碎玻璃插得到處都是的模樣。腿上左一塊右一塊紗布纏繞著，印象中在眼前囉裡八嗦，在耳邊聒噪著叨得他一刻不得安寧的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床墊上微微凹陷下去，才幾天不見竟然能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第一次急救，他同意插管、急救藥物或強心劑，那次救回來了。但羅良妹事後清醒起來卻一直不開心，癌末的身體一日一日不如往常。人總會在失去的地方繞來繞去，卻忘了看看現在擁有的，當你知道她即將離你而去。

陳揚少見的堅持放棄急救羅良妹，露出疲憊的神情，全身血液都仿佛都要倒流。

 這一次，生死兩相安。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放棄，善逝，是他對她最深沉的愛。

「媽，妳疼嗎？」太陽升起後，救護車護送著回家。羅良妹躺在新磚墊起的床板上，走完生命的旅程。旁邊數人念著儀式般的宣告，一切終將風平浪靜。

白日晴朗的天空不知從哪邊飄來烏雲，將湛藍的天空隱蔽起來，眼看一場大雨無可避免。

陳家。

人聲嘈雜，一個人乾不了這麼多活，陳浩和陳學忠幾個親戚也來幫忙料理後續的事宜。

 一切井然有序。 

鄉親都知道陳家最近發生什麽事。

好事者的目光就全聚集在陳揚身上，一時半會都脫不開身。

 羅良妹出事時，陳揚鋪天蓋地搜尋著他的踪跡，陳學任不知道那邊聽到的壞消息，果斷選擇逃避，這段期間對陳揚來說是一種折磨。

事後他說因為怕再辦喪事，才一時害怕，糊塗的躲了起來。

那幫老頭的唾沫星子能淹死林靜，作為唯一清楚陳學任行程的她，果斷不接電話，不想再委屈自己承受炮火。

陳學任自我又膽小，遇事推卸責任，在最後才雷打不動的出現， 而林靜則是窩在車裡看著不遠處的花圈，嘴角微微上翹，臉上似乎總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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