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合》發行一週年，從520洞見〈但〉可能成為厭世代轉舵單曲

去年(2023)的520是草東沒有派對第二張專輯《瓦合》的上架時間。回想當時因ISRC (國際標準錄音錄影資料代碼)查詢系統，而提前快兩個月曝光專輯發行資訊。雖然這心情如同精心策畫的告白驚喜被尷尬戳破，但網友們仍不受影響地，準時為他們獻上祝福。

520是個浪漫的數字，上架後聽完整張專輯不免聯想到專輯當中的〈但〉，今年(2024)金曲獎光這首歌就讓草東沒有派對入圍了「最佳作曲人」、「最佳編曲人」，甚至是「年度歌曲」獎。

喔我愛你
可惜關係變成沒關係
問題是沒問題
於是我們繼續

－〈但〉，《瓦合》2023

不過要從草東的音樂裡看到「我愛你」是多麼嚴重的事情，放在歌裡往往反映沉重難解的議題，要說是「唱反話」可能言重，卻也符合大部分事實。可以看看他們上次這麼直白寫「我愛你」三個字時在做什麼。

一樣快死心 一樣爛的劇情
卻還是期待著 她嘴裡那句我愛你
她說 去你媽的花海
我說 妳這麼說好帥

－〈在〉，《醜奴兒》2015

看似真情，實則畸形，最後歌詞寫著「我會一直都在　我會一直都」說明兩人最後分道揚鑣，各自離去。甚有人解讀是一方離開了理想主義，投向資本社會[註1]，或是「增生不屑父權社會的玩味諷刺情緒」[註2]。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用的「愛」，歸根結柢仍是說著各種意義上的「失去」、「離開」，通常在讀了上下文後，就會發現有一句驚人的反轉。

〈但〉中的「我愛你」同樣有著「失去」的意味，它的反轉出現在「可惜關係變成沒關係 問題是沒問題」兩句。一開始可能會覺得用詞直接到有些「刻意」，甚至會認為是「為反對而反對」。但當讀到最後才會發現，他們是為了最後一段歌詞，使用「拆字」、「組合」，再以加入關鍵字的方式，來鋪陳這首歌的主旨。看到歌詞最後一段：

喔我愛你
那些問題我都沒關係
但你離開了這裡
於是我們不再年輕

－〈但〉，《瓦合》2023

〈但〉在最後一段歌詞將「問題」和「沒關係」結合為一句「那些問題我都沒關係」，轉換了整首歌的語氣，最後更直截了當寫下「於是我們不再年輕」，從埋怨生氣到柔和煽情，情緒轉換之大，甚至誇大認為前段看似「為反對而反對」的句子是要用來激怒敏感者，用來製造反差感。接著中間一句歌詞「但你離開了這裡」，如同前文所舉的〈在〉，用最後抽掉「在」字來傳達離開，〈但〉則置入「但」字同樣拋出離開的訊息。

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之前在《瓦合》專輯樂評裡寫到對〈但〉這首歌的情緒應該是：

「向祂(前鼓手凡凡)和年輕的自己道別，『但』字代表著倉促，是從認知到無從改變的無力掙扎，到只能接受的無奈過程。」

比較〈在〉如此爆裂的輸出，〈但〉雖然在音樂上同樣炸裂，不過在歌詞甚至是整張專輯的走勢，都呈現著「一種與自己達成妥協、共識，與這個社會產生『柔性對抗』的頡頏狀態。」這也是為何我對《瓦合》這張專輯下了這句「大風吹進人洞山」，它「代表社會批判的〈大風吹〉進入〈人洞山〉的內心關闔」趨勢。而有關注獨立音樂圈幾組去年同樣發行作品的重要樂團中不難發現，不管是老王樂隊《黃色的房子映照清晨的天空》、傷心欲絕《無名氏敬上》、deca joins《暗流》等，不約而同地都突然變得「溫柔」了，也許是巧合，但很難不讓人端出這樣的臆想。

沒想到透過「我愛你」三個字，再次觀察到他們，甚至整個「厭世代」誕生、茁壯的樂團、音樂人，開始走向柔和對抗社會的現象。〈但〉是否最終成為年度歌曲，正式替這世代做出時代註解？很令人期待。

延伸閱讀：

專輯樂評｜草東沒有派對《瓦合》｜如今正識愁滋味，大風吹進人洞山

提及觀點出處：

[註1]草東沒有派對《在》的歌詞分析－MrEmil

[註2]如果草東有派對，你還聽得到90代的聲音嗎？──草東歌詞中反社會的新社會化過程

(原文連結:https://songstoryworks.com/no-party-for-cao-dong-damn-gma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