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urm】和魚說話的男人

「聽說你能和魚說話。」

打從一踏入酒吧就像聚光燈般吸引眾人目光的紅髮女郎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地直接坐到了Arthur身邊的空位，就在後者正思考要用什麼樣的詞彙與其作搭訕開場時忽然地就被對方丟了這麼一句話過來。

明明是詢問句卻用肯定句的語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Arthur將目光移向正帶著調侃笑意朝著自己眨眼的酒保，仰頭將手裡的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我不知道妳是從哪聽到的鬼話，不過——」Arthur重重地將空酒杯砸在吧檯上，通常這樣做大概有八成的機率能讓那些煩人的傢伙閉嘴閃人，但顯然這位看似嬌媚柔弱的女子並不是那麼輕易能打發的對象，只見她微微皺起眉頭再次開口打斷了Arthur未完的話語「我非常需要你幫忙，做為回報，我會提供你一個消息……與你失蹤的母親有關。」

若照著以往的慣例發展，Arthur會大笑一陣然後毫不留情的將酒杯砸上對方的腦袋，但紅髮女郎的表情告訴他對方並不是在虛張聲勢，那雙翠綠的眼瞳閃爍著急切卻誠摯的光芒，裡頭或許還隱藏著些什麼，Arthur卻唯獨沒感受到任何惡意。

「……帶路吧，不管妳接下來還想扯些什麼，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在二人驅車前往目的地的路上，Arthur才得知眼前自稱Mera的紅髮女郎還是位海洋生物的研究者，當她用艷羨語氣讚揚Arthur身上神奇的天賦時後者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事實上，這究竟算是天賦還是詛咒誰也說不準，不過他可沒因此少過鍛鍊拳頭和身手的機會，從小孩間的霸凌厭懼到成人間的心機利用，似乎一直以來這個能力給Arthur帶來的往往是斃大於利。

繞過彎彎曲曲的山路，最後二人抵達的是Mera位於深山邊緣的住處兼研究室，外觀上看來只是普通的房子，但Mera顯然並沒有要引領Arthur入內的意思，反倒逕自走向住所旁的小道，Arthur這才注意到在離房子有段距離的懸崖邊還有一棟建築物，而站在旁邊就能看到底下緊連著的汪洋大海。

「所以妳需要有個能和魚說話的人就為了幫妳的寵物治病？先提醒妳，我可沒有獸醫執照。」望著眼前遼闊卻深不見底的池子，Arthur很乾脆的脫去了身上的外套和上衣，那些東西在水裡只會是阻礙。

Mera的視線不自主地從男人身上起伏的肌肉線條和鮮明的刺青圖騰一閃而過，然後才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燦金眼眸。

「我可不敢稱他為寵物，他是我非常寶貴的研究資料，只是送來我這裡時就已經受傷了……他從來沒離開過海裡，戒心可能會有點重，其餘的等你見到他就會明白。」Mera抱著手臂，語氣恢復了冷淡疏離的意味，只是眼底一閃而過的期盼Arthur沒有錯漏。

「瞧妳說的好像我是要見什麼王公貴族一樣，反正我只負責把那隻魚弄上來治療對吧？可別忘了妳跟我說好的報酬。」Arthur凝視著黑暗的水面深深吸了口氣，接著縱身躍入池中。

除了和海洋生物能夠交談，Arthur其實還有另一個除了父親以外從未讓任何人得知的能力，他從小時候的一次意外落水時發現自己竟然能在水中呼吸自如，當時這發現深深震驚了年僅七歲的小Arthur，讓他就這麼僵著身軀浮在水裡直到被慌張的父親撈上岸邊。

後來父親知道了Arthur的天賦之後只是沉默了一下，最後扯開笑容溫柔地抱緊年幼的稚子「我就知道我的兒子與眾不同……但這種能力不是每個人都懂得欣賞，所以答應我，別讓其他人知道好嗎？」

Arthur抬頭望著父親的臉，中年男人的眼神裡帶著溫暖卻又夾雜著莫名憂傷的笑意，最後他點點頭，和父親勾勾手指許下了這個承諾。

縱使池裡因為沒裝設壁燈而顯得昏暗，Arthur仍然很快就適應了環境，頭上的燈光隨著他逐漸下潛而開始模糊轉淺，他的視線所及之處卻更加清晰，每隻經過他身邊的海洋生物彷彿都散發著光芒替其照亮眼前的路，這比表面看起來更加深邃的池子倒是讓Arthur有些訝異，而更多陸上少見的魚類彷彿並不畏懼這個高大的陌生人類，只是隨意地在Arthur身邊游動。

Arthur微微抬起右手，他需要這些魚幫忙帶路。

在魚群的幫助下要找到目標只是幾分鐘的功夫，但那些與Arthur溝通的魚似乎對他想要尋找的對象有些畏懼，在引領男人到達後眨眼間就以極快地速度四散游離。

而終於見到Mera口中那位“他”的Arthur倒是愣在原地，只因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壓低身軀動也不動的金髮男人——如果可以無視掉對方下半身不是雙腳而是巨大的銀灰色魚尾的話。

一個活生生的童話生物就這麼出現在眼前，Arthur皺起眉頭，不過想起岸上那群活蹦亂跳的超人類英雄似乎又不算什麼了，金眸快速的在對方一頭往後貼的整齊金髮與雪白膚色滑過，上頭大大小小的殷紅擦傷因此被映襯得更加醒目，人魚低著頭令Arthur看不到表情，但男人注意到前者雙手交疊遮掩的腹部似乎有更嚴重的傷勢，若有似無的絲絲血紅正從中飄散而出。

記得Mera說過對方是受了傷的，雖然Arthur不知道Mera是怎麼將人魚弄到這池子的過程，顯然那經手人可不像她一樣“關愛”這些海中生物。

不過這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Arthur微瞇起眼睛，他可不想扛著屍體上去跟Mera討價還價，只要趕快把人魚帶上去拿到自己要的消息趕快閃人就夠了。

就在Arthur游近人魚的一瞬間，他看見對方猛然抬起頭，那雙淺藍色的狹長眸子帶著憤怒與恨意瞪視著眼前陌生的入侵者，下一秒，Arthur只看見一道帶著閃光的殘影劃向自己的臉。

血紅色迅速擴散在周身的水中，Arthur有驚無險閃過了人魚的第一次攻擊，但還是讓身體掛了彩，傷口在水裡隱隱作痛著讓他皺起了眉，看來這筆交易還挺不划算，只見人魚拱起身軀，微張的雙手上是銳利如刀刃的一排尖銳指甲，敵人的血似乎還激發了對方更多的戰意。

Arthur嘖了聲，閃躲抵禦著人魚每一下攻擊的同時很快便瞧見了對方毫無遮掩的創口，人魚的體態還意外結實，也因此那道呈現在下腹處的傷口看上去就顯得更加猙獰。

就在男人思考著要不要乾脆還手把對方揍昏時，似乎是體力終於到達臨界點，在Arthur又一次側身閃過那條橫掃的魚尾後人魚便昏了過去，緩緩倒下的身軀正好落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