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無別法
長河之中,小絨鴨們擠在一灣浮萍之上。
別了,小絨鴨,別了,花石城,別了,夢裡山水。
逝者如斯,心有難舍之情。
醒來時奇怪,夢裡怎會如此悲傷?
它是托尼的夢,還是我的夢?
花石城是托尼爺爺的故鄉。他今春剛回鄉一趟,此前半生照顧患病的愛妻,從不遠行,去年夫人病逝。
八月裡和他相聚吃冰淇淋,聽說我們度假未定,建議就去他的家鄉。阿呆原想去東海,權衡比較不下,結果托尼特地來家一趟,再再勸邀。 他是德高望重的長者,也是瑜伽老友,我們樂意見識。此行不虛,回來帶給他一瓶家鄉的水,他十分歡喜。
花石城歸來,忽念及年少看過的《音樂之聲》是托尼家鄉的故事,邀他周日一同觀影,女兒也很期待。
晌午陽光普照,在托尼到來前,掃去門前黃葉,在松樹旁種下托尼家鄉常見的石楠。石楠不是耀目的植物,但是照著自然的樣子,植於松樹腳下,有說不出的和諧。在棗樹邊栽下一株紫色小花,是能越冬的品種。之後清理野草枯木,分灑於梅子樹和蘋果樹腳下。春季裡以廚余蔬果自制的水肥已然熟成,由於加入橙皮,打開是清新的酵素氣味,將一整瓶傾倒於梅子樹下的大水缸裡,略作攪拌後,將營養充足的水噴灑到新種的花草上。秋高氣爽,灑掃清洗,焚香泡茶,一家人分工合作也不覺疲累。
托尼飲食有節,又是高齡瑜伽行者,茶食不必多,備了一盤柑橘,一碟杏干,數枚麻薯。
年近九十的他帶著巧克力和一瓶無酒精香檳自駕而來,輕松觀影,談笑自若。劇終他說秋涼了,你們不必出門送,他的車停在我剛剛種好的石楠旁,他留下的空氣是沐浴後的清香。
《音樂之聲》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它是一部能使人快樂的電影。
快樂,是簡單也不簡單的事。
南懷瑾老師說,神仙無別法,只生歡喜不生愁。
世上有幾人能活成這樣的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