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轉那些你以為的以為-"計程車運將"

搭計程車(打車)是你我都蘊含的社會文化實踐，但相信每個世代對於這行業與旅程經驗、有著相差甚鉅的體悟或回憶，甚至正在上演著不同團體搶飯碗的戲碼也發展出另一條卡位軌跡(後者的脈絡就不在本文探究)。我想說的故事是：翻轉那些我們以為是誰開著黃車在街上跑。是市井小民/學歷不高/無一技之長/退休生活的打工/裁員後的轉職/還是老闆的斜槓人生與財富自由的經歷/佛系勸世團?

從線性思維與個人經驗來回顧，其實對於搭計程車來解決路程、時間、場合等交會而成綜合構面，我的心路歷程是一路從恐懼/抗拒輾轉到重視/倚賴，從冷漠到觀察、甚至偶而來個田野訪談筆錄，小人物不就是創造經濟奇蹟的一份子?!(無論是他們的當年還是他們的現在)恐懼或者抗拒的原因來自氛圍與經濟：早期對於計程車司機的管制和規定有些不完善之處，加上幾次社會事件重創此行業且也汙名化從事人員，導致家庭教育灌輸的都是離此交通工具遠一點，除非有家長陪同。然而就我本身來說，司機的太熱情與健談我也憂、長的兇神惡煞或展現玩命快遞的專業我也恐，於是來自社會、家庭與本身的凝聚的氛圍讓阻斷搭乘小黃的行動；還有就是經濟能力的不許可或者尚未經濟獨立前，這項以專車代步的選擇相對難度很高，畢竟搭乘專屬一人的車是要付出代價，荷包未滿，就無法高談「時間就是金錢」的論調。

開始試著勇敢搭乘計程車說穿就是要解決問題─上班要遲到了!後來則是上班時的需求性：巡點、陪同嘉賓、與主管或老闆出差。若回到從自我需求角度出發選擇該交通工具，最常的原因─要前往機場(遑論出差或者出遊)或者從機場返家。久而久之的習慣就可以將前面的擔憂惶恐消弭……重視甚至倚賴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科技的進步和治安的保障，可以如何準確透過這些專職服務完成時間掌控，以及提升方便性；於是才能開始在一趟30分鐘-50分鐘，甚至是不到15分鐘的行程，發現了一個臥虎藏龍的黃色天下~

誰在開車?!

A. 從事時尚圈零售業的時光，與同事們在路上攔到一台老舊小黃，由於隨行有主管，我就坐在前座，先觀察車內有點雜亂、空氣混著菸味與悶，香菸飲料都在駕駛座旁，一望過司機，年約五十多歲身材偏瘦弱、頭髮微卷且蓄八字鬍、身穿皺褶T-shirt與短褲、腳穿藍白拖踩著一點都不完全的煞車。行車之際，電話不斷進來，開始聽到歐吉桑以緩慢低音的語調展開對話：「等一下有人要來面試？幾點？那你先叫他等一下，我在外面晚一點進去，請他先填寫資料、然後稍坐一下。喔~對了，日本的XXX桑，我會聯絡，若他又在打來就跟他說我之後會回覆。那公司還有其他事情嗎？嗯，好，那我晚點進去再說!」接著掛了電話，沒幾秒鐘，又響起，此時全文是日文對話，依稀聽得出在處理公事外，一直請對方不要擔心，會處理好事情，時間不會延宕。(內心小結：哪間公司老闆喜歡沒事在市區當小黃司機?還沒給員工知道?!)

B. 與剛回國的友人一起搭計程車，一上車司機非常熱情的問候，然後聽到友人提及對於到瑞士旅遊的感想，他就主動加入話題，說自己長期旅居瑞士，近年才搬回來，開始滔滔不絕的夾雜法文、英文跟我們談地方、美景、食物，直到下車前，說他是一名藝術家，創作之餘就來開車。(討論小結：友人本來一開始覺得這司機在話唬爛，但愈講愈真實且還要用英文跟我們交談，15分鐘都在聽一名司機的日內瓦和蘇黎世旅居日誌)

C. 「我18歲就開始開車了…」因為地緣關係，搭過幾次這位大哥的車，才得知他是住在我家附近的鄰居。人不親土親又住同條巷子，這話匣子能關起來嗎?他提到豐功偉業：12公里的擁擠堵塞市區路途，僅僅只要8分鐘不到就可將人送達，需要多快的時間他都能完成任務，只要客戶不吐就好；他提到開車還不是主要收入來源，他會去打保齡球賺錢，我好奇問有打保齡球拿錢的比賽?他回，「就是在保齡球館的打球會賭啊!我都是拿全倒的，所以錢都是我拿走的!也有舉辦獎金球賽的話我也會去!」(內心小結：專職達人也是有兼差，只是您跟樓上的兩位反過來操作吧!...)

D. 一上車所見的司機大哥整頭自然捲，頭頂壓著棒球帽頭髮還能飛出來很多，戴著變色眼鏡，穿著牛仔褲和POLO衫，用著忐忑的心情搭配著結巴大嗓門說:「不好意思，都要消毒、要消毒、噴一下酒精，啊~很麻煩我也不喜歡但沒辦法!這很可怕，疫情很可怕…又有死掉人，還是要小心!」光聽著這重複話語以及斷斷續續接上的句子，我開始擔憂這回遇到了甚麼樣的人?這位運將講話聲音很大，開始高談闊論時事和之前外派到中國廣東省的經驗，但由於對話過程我發現他理解上下文脈絡能力有些薄弱，甚至無法承接正在聊的段落，於是話題又會聊回來重複一次，再加上他的忘詞和無法表達，我就得充當提詞機或者以換句話說的方式幫他把話說明白，直到旅途尾聲，他談到了自己：「我現在講話這樣，有些話講不出來，因為之前在大陸喝酒很兇，做生意，後來中風了，就想不要這樣了，人生喔!還是平安喜樂就好，你看我這裡有寫:平安喜樂(字條放在儀表板上)。我家有整棟的樓，我媽媽一層，我在她樓上，我單身獨居還有一個姊姊，其實我們是這邊(我住家一公里遠之處)地主，這樣就好了，這樣出來開開車可以過得去就好了，身體最重要啦!」(內心小結：當你說到你單身獨居又說到是地主的時候，我真懷疑你是要徵婚嗎?!)

(未完待續-轉職與退休後的選擇開車/以及不同國度的計程車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