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負人的壞孩子們、被欺負的可憐孩子以及視而不見的吃屎大人們
四年前,我經歷了很長時間的情緒低潮。當時我對為何自己會來到世界成為現在的我感到十分迷惘,也很想知道自己今生的使命究竟是什麼。
就在這樣的長時間情緒低落之下,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我彷彿在看著一個巨型電視播放着一套劇集。在劇中,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孩被兩三個五六歲的小孩欺負。他們打他,又一左一右的拉扯他的手腳。那個被欺負的小孩無力反抗也無法保護自己,只能大聲哭叫。事情在一個房間內發生,而在房間外面的客廳裡其實有四五個大人正在興高采烈地吃喝聊天、麻將灑落。他們明明聽見房間內小孩的哭叫聲,但就是不予理會。
在夢中看著劇情的我,感到十分憤怒和憂心。既憂心於那個被欺負的小孩,也為著那些不顧小孩的大人們而感到憤怒。我很想衝過去喝止那幾個欺負人的小孩,或者抱走那個被欺負的小孩。但在那個夢境中,我只是一名觀眾,我的意願根本不能影響劇情分毫。
我對這夢境的記憶是異乎尋常地清晰。更奇怪的,是這個夢境對我情緒的牽動也異常強烈,而且為期很長。有超過一年時間,每當我想起這個夢境,就會忍不住哭泣。這個夢似乎令我的抑鬱症加重了。
經過四年時間的沉澱,我開始明白這個夢境對我的意義了。我開始發現,這個夢境之所以出現,主要目的就是想我明白自己今生的使命。
試想,在我夢中出現過的那些欺凌者,被欺凌的弱勢者,以及明明有能力阻止欺凌發生,卻選擇視而不見的「吃屎大人」,在現實世界不是俯拾即是嗎?
在我夢中所見的場景,在社會的每個咯咯,在學校、在職場,在家庭中,在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中,在有些國家與人民的關係中,甚或國際舞台中,此等以多欺少,以強淩弱的場景,不是每天不斷地在重複着嗎?這個夢境給我印象之深刻,令我看清自己的使命,就是要改變這些場景。但若果我只是一名電視觀眾,與劇中人根本活在兩個不同世界,那又如何改變呢?要改變故事只有一個方法,就是自己投入故事當中成為一分子,然後透過自己的行動影響故事情節的推進。就以上述夢境為例,若我是故事中的其中一個角色,我能喝止那幾個欺負人的小孩,我能帶着那個被欺負的小孩到安全的地方,我能罵醒那幾個「吃屎」大人,或者向有關當局舉報那幾個大人對小孩的疏忽照顧。只要我能進入那個故事,能做的事情、能推動改變的機會還是很多。
這七個月來無間斷地關注戰火中的烏克蘭,替他們發聲,捐助當地的人道支援工作,而且也呼籲更多人加入支援當地平民的行列。不知不覺間,上述夢境為我大來的憂鬱好像不藥而癒了。到了此時此刻,我反而感謝這個夢境給我的啟示。
就以我自己的寫作而言,我很想透過寫作,對被欺凌者說:「不要認命。對欺凌要盡力反抗和呼救。」我想對欺凌者說:「你不會永遠處於優勢。代角色轉換時,大家只會大快人心。」我更想對那些扮演「吃屎大人」角色的人說,別以為明哲保身是智慧。你正在創造一個欺凌者不會受到任何制衡,無須承擔任何後果的環境。而你的歲月靜好也終將被這樣的環境完全吞噬。最後的最後,我想對看見這樣的劇情會憤怒和傷感的觀眾們說,恭喜你!因為你的良知沒有被人性的弱點泯滅。不如就投入故事當中,親自去影響那些不平的故事情節吧!縱然只是一個小角色,也總有推動改變的力量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