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作中告别五月

Sh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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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i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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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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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花几万元买的不是培训服务,而是入学保证,每家机构都有大学老师入股,分享巨额利润。我愤愤不平地说:这个国家烂透了!弗兰克竟然附和我的激进言论,他向往体制,已被发展成入党积极分子,不过尚能分辨是非。

1

天气渐渐热了,和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不好,我连续几晚睡客厅的沙发,也睡不好,过段时间天气更热以后,我应该会睡在客厅的地板上,直到天气转凉,冬天睡哪里还没想好,冬天还很遥远,毕竟夏天才开始,熬过这个夏天再说吧。

昨天傍晚和研一学生弗兰克见面,聊了近三个小时,这是本次创作的缘起,和朋友见面激发创作冲动,或者这么说,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写点什么说不过去。和弗兰克交往多年,见面无数次,对于和他见面我早已没有期待,缺乏新鲜的话题,没有思想的碰撞,我们更像是为了见面而见面。

昨晚的见面结束以后,甚至在聊天过程中,我感觉无比空虚,和自慰带来的空虚很像(过去一周我自慰三次)。我生活在一个乏味的城市,难免结交乏味的人,经历乏味的事,作为社交生活极度匮乏的无业中年男人,有年轻人主动约我,已是我的福分。荒岛上的鲁滨逊不会拒绝“无效社交”,有个活物为伴,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2

我和弗兰克共进晚餐,在风华路口的“伟哥面馆”吃折扣价10元一碗的牛肉面,面馆四月初开业,促销活动已持续一个多月,除了面条打折,鸡蛋和黄酒也免费。这种面条是本地最受欢迎的垃圾食品,我极少在晚餐时吃,可弗兰克不在乎,他连面汤都要喝,我劝阻无效,面汤可是垃圾中的垃圾。

面馆附近惊现站街女,一位年轻瘦小的女孩,画了浓妆,穿着暴露,手里夹着一支烟,站在公共厕所北面的墙壁下候客。弗兰克怂恿我和她搭讪,我说不用问了,她肯定是妓女。她是弗兰克喜欢的类型,不过对于我来说太小了,我偏爱成熟的女性。

我们去闹市区的大型住宅区汉水华城散步,漫无目的地走,随意聊天,聊女人,对路过的女性评头论足,趁机意淫,也聊政治,弗兰克很愿意分享他读研以后获知的体制内黑幕,包括但不仅限于权钱交易、买官卖官、买卖分数/文凭、买卖工作。

一位穿旗袍的中年女士吸引了我,我冲弗兰克喊:快看!他对上了年纪的女人兴趣不大,我则狠狠地盯着她看。她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妆容得体,明显和我不在一个阶层,我这样潦倒的男人,她不会正眼看一眼。她目不斜视,步伐稳健地经过我,心里一定充满鄙夷,我的确失礼了,我对女人固然兴趣浓厚,但要是身边没有弗兰克,反应也不会如此夸张。

3

我们穿过汉水华城正中央的铁路公园,未作逗留,公园南侧的商铺大量空置,投资者估计亏惨了。夜幕降临时,我们闯入“红砖印象创意园”,由老旧厂房改造而成的美食街区,弗兰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者是何爷爷,他让弗兰克帮忙查找中纪委的电话。

何爷爷是弗兰克老家的熟人,有个儿子是当地建筑设计院的领导,他似乎和官场上的人结了仇,想拨打中纪委的电话举报仇人。我觉得何爷爷脑子不太正常,怎么不拨打习近平的电话?效果岂不更好?

我们绕了一圈,返回汉水华城的底层商铺,弗兰克的手机又响了,女朋友缠着他微信视频。她很粘人,弗兰克已向她通报他和我在一起,并拍了照片作为证据,她还是不放心,可能因为太爱他。她在武汉上大学,和弗兰克的异地恋持续近一年,比我想象的要长。

我头脑一热,闯进麦尔曼手工自酿啤酒坊,询问啤酒的价格,弗兰克随我进店,坐在沙发上继续和女友视频。我喜欢喝啤酒,本月已四次光顾万达广场负一楼好邻居超市的酒吧,喝10元一杯的精酿啤酒。麦尔曼的啤酒味道应该更好,我觊觎已久,一直没机会喝。五年前我在一家化工厂上班,和远道而来的客户一起去长虹桥南的麦尔曼喝啤酒,什么味道已经忘了,甚至不能确定喝的是啤酒。

想找个地方和弗兰克坐下来聊天,麦尔曼看起来不错,可惜它的啤酒太贵,最便宜也要28元一小杯,充值500元可享受会员价,12元一小杯,500元的门槛太高,我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开。麦尔曼的收银员成熟迷人,有调酒师和DJ的豪迈气质,我不敢正眼看她。

4

我和弗兰克抵达长虹路民发广场,站在大楼正前方的空地上聊天,晚8点高峰时段的繁华商圈,无数年轻美女出没,我们位于最佳观测点,看得眼花缭乱。弗兰克渐入佳境,眼神愈发迷离,不时喃喃自语,内容不堪入耳。我提出异议,说他这样迟早会出轨,他说不会的,看看而已。看美女无可厚非,但我倾向于不动声色地看,在公共场合道貌岸然,是男人的基本美德。

弗兰克去年春天工作过的培训机构遇到麻烦,有学生举报机构泄题,有关部门正在调查,机构的后台很硬,有望逃过一劫。弗兰克表示这个行业很乱,挂专升本培训之名,行倒卖入学资格之实,学生只要交了钱,不管是否认真学,考试没有不通过的。机构的老师没有门槛,是个人都能教,因为学生根本不学,他们花几万元买的不是培训服务,而是入学保证,每家机构都有大学老师入股,分享巨额利润。我愤愤不平地说:这个国家烂透了!弗兰克竟然附和我的激进言论,他向往体制,已被发展成入党积极分子,不过尚能分辨是非。

我们又聊到枣阳那个女生,弗兰克的研究生同学,小有名气的白富美,父亲是三甲医院的院长,有个男朋友在武汉,是体育学院的学生。她和男朋友度假,入住600元一晚的套房,拍照在朋友圈炫耀。我问她男朋友帅吗?弗兰克说帅,她这么优秀,男朋友帅是肯定的。我说追她的人一定很多,问弗兰克是否动心,他说没人追她,太花钱了,一般的男生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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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根据我和弗兰克见面当天的日记改编而成,已耗时四天,必须定稿了,上帝保佑我今晚顺利定稿!那天上午,我去长虹路泛悦 KFC 喝折扣价5元一杯的拿铁,在 iPad 上读 PDF 格式的 Two Lives: Gertrude and Alice,美国女作家 Janet Malcolm 的非虚构文学作品,我2020年春天才知道 Janet Malcolm,2021年夏天她就去世了,读她是为了向她致敬。KFC 顾客不多,我偏爱的座位被一位女士占据,她在白纸上写写划划,不知在忙什么,我不止一次看见她,工作日上午来 KFC,我怀疑她和我一样没工作,泛悦 KFC 聚集了一些看起来比较体面的无业人员,这是它吸引我的原因之一。我选了面朝吧台的座位,抬头就能看到服务员,她并没有看我,但我还是浑身不自在,我苦苦支撑两小时,完成既定阅读任务后离开。

中午我回家吃饭,在沙发上午睡,下午五点再次出门,计划呆在家门口的购物中心,去一楼角落的 CoCo 点一杯5块9的冰美式,接着读 Janet Malcolm,弗兰克突然来电打乱了我的阅读进程。告别弗兰克,乘坐9路公交车回家,购物中心已经打烊,我在星街短暂停留,捧着 iPad 写日记。又遇见熟人,那位不差钱的流浪汉,他从“鹿春堂”茶饮店出来,拎着大包小包(塑料袋)从我面前经过,他年龄和我差不多,有轻微智障,应该正在领取某种形式的残障补助金,不愁吃喝,整天泡在购物中心。零点二十分,我躺在沙发上写日记,补充了和弗兰克聊天的一些细节,和买卖工作相关。本地最大的城投公司,国资控股,招聘对象为985院校的本科生或211院校的研究生,花30万可以买进去,30万似乎是市面上的主流价格,弗兰克说他们学校的留校名额也卖这个价。“这个国家烂透了!”我脱口而出,但是音量减弱了不少,我已经没有力气愤怒。

6

不能挣钱的写作没有意义,找不到工作的男人应该去死,没有工作和收入,我再也没钱找女人,自慰频率显著增加。

我密集地探访足疗店,没打算消费,只为嗅到女人的气息。5月上旬的某个中午,我闯进振华路最北边的一家足疗店,和一个妖艳的女人聊天,聊着聊着,我说可以抱你吗?她竟然说可以,我抱了她两次,每次至少持续5秒,试图第三次抱她时,她拒绝了,我说我给钱,再抱一次好吗?她说她不提供这种服务,我停止纠缠,带着巨大的获得感和她说再见。

5月中旬,我在红光路上一家足疗店消费60元,技师面容姣好,胸很大,吸引我进店。我和她聊了一小时,她只提供正规的足疗和按摩服务,我说这个行业坏女人很多,像你这样全凭力气挣钱的好女人真难得,她谢谢我的夸奖,说以后常来啊。写完这篇文章,我精疲力竭,急需专业的按摩服务,是否应该第一时间去找她?就在今晚。

万达广场负一楼好邻居超市的精酿啤酒吧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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