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岛屿精神,另类人生 · 第三天

夢中的城市,台北|七日書 Day3

冰忌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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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維繫一種連貫、非割裂的生活,從語言的穩定使用開始。我絕不接受非從屬於「我」系統的語言進入自己的界線,像守衛瀕危動物一樣守護我的parole。

我生活在夢中的城市,台北。而我拒絕被它改變,拒絕被改變,也源自我被異文化改變的經歷,所以我拒絕帶傘出門、拒絕承認穿夾腳拖很方便、也拒絕賦予除濕機應有的價值。

我不敢對自己太過誠實,每一次介紹起同台北這座城市的淵源時,都或長或短地捻出不同的線索。是朋友,是存在危機,是不能擁有的故鄉的替代品,是屬於它獨有的聲音的召喚,是充滿破壞性的衝動。是所有這一切。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站在我所排斥的東西的對面。當投入或不投入關乎生存抑是毀滅的命題,我不能不嚴肅地對待日子。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不能接受在家休憩,若沒有見到半點街頭的景象、和別的男女老少打打照面,彷彿自己就不存在了一樣。仔細想想,似乎正是因為我們的紐帶這樣脆弱,是租約到期、居留證作廢就會結束的關係。也因為我們的距離中存在某些必然不能跨越的障礙,可能是某種鄉音、可能是幾條紅線。

與此同時,又因帶著強烈的「我」意識,強烈的抵抗精神,我試圖維繫一種連貫、非割裂的生活,從語言的穩定使用開始。我絕不接受非從屬於「我」系統的語言進入自己的界線,像守衛瀕危動物一樣守護我的parole。我不改依賴過去的心理習慣的強度,到了十月,是我習慣的入秋,我就穿秋天的衣服,色彩暗一些、布料暖一些,就算正式和新的節令say hi了,也不管真實的溫度如何。也許這讓我看起來很像十七世紀的那位老紳士,拉曼查的堂吉訶德,但至少我不是一個人。

我一面試圖穿透複雜的、變幻的、流動的表層,找到底下支撐它的實體,找到可行進的綠色通道,一面又極力逃離、刻意疏離這個社會空間中蔓延的各種秩序,靠著不斷地出走、重複熟悉的歷史行為,換來一些可供揮霍的安全感,好不用因為得去調動積極性而感到焦慮和有壓力。就這樣,矛盾而彆扭地存在著。我想,可能我永遠都恐懼接受被一種文化改變,或是為了服膺它的規則而忘我,只能與雖拒絕、抵制、否認但那個外在世界依然可能影響、構成我,並將作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延續的這個事實和解。

就像我回到亞洲後詫異地發現所有人都興起外文名,而作為遷移者,我曾緊緊攥著我的中文名字,因為它就是我存在的根本,如果我遠離了它,就背叛了它被創造出來的那個世界。但不能改變的是,各種腔調、錯落的重音都將滑過它,告訴它這是它被人們親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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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忌廉「冰忌廉之義,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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