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4：通勤的路

每當鬧鐘響起，發現旁邊枕邊人的枕頭留有餘溫，棉被卻已疊好成一塊豆腐，我知道已經八點，是該準備起床刷牙、洗臉，準備迎接新的一天。最近立冬，天氣開始轉濕冷，窩在被窩的我只要猛地起身，總是迎來一陣天旋地轉，逼不得已只好將手機的鬧鐘時間往後調，錯開了與家人們同時間起床，早晨的號角好像頓時間音調趨於混沌，像是喇叭開口被蒙上了一塊布，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再凝神睜眼，發現是我還在被窩賴床。轉頭，不暈再看手機，8點5分，真的該起床刷牙了。

可能是已準備考試的日子久，我開始願意每日多花10分鐘做一些必要的梳洗活動，而不是匆匆起身、開機、聽完課程後才開始打理自身門面。但最近在家裡念書總是睡意抵過努力，一不小心，就有半天時間在睡覺。左思右想這不是辦法，只能憑著印象回想附近最近的圖書館，讓自己動身前往該地讀書。梳洗完後，在書包內放入今天要念書的教材、文具，並帶上水壺與咖啡包，讓自己在圖書館可以享受香味濃溢的三合一，款款身、將墊子放入袋中，就出門了。如果今天加上電腦袋，就像整身行囊都揹在身上的遊牧人，準備前往下個綠洲。

由於行囊不少，從家裡前往圖書館的路線有兩條，如果在地圖上畫線，恰似一個三角形。我總是選擇距離最近的斜邊，不貪圖路上風景，只求快速到達目的地。然而，過去的學院訓練又會在這時如幽靈般現身，告訴自己不能這麼漠視周邊景色與變動。以家為起點，面向圖書館終點，向右為清水路，只要沿著清水路直行即能到達。向左則是明德路一段，須在一個十字路口右轉進延吉街最後會再接上清水路。這兩條路線，清水路是我沿途一直趕路的路線，明德路延吉街則是當天心情輕鬆，想要放鬆時會行走的路線。

然而，這兩條路上的景物卻與我的心情極為相左。沿著清水路直行，首先會先經過一家眼科，這家眼科過去美語補習班何嘉仁，是我曾經補習的地方，如今同樣的格局，裡面卻已改建為診所，我以前最常在的教室，就是現在患者在門診櫃台前等候的位置，醫師的診間以前也是一間教室，所以到那家眼科看診時，總是會想起念過的ABC童歌、女中師Cathy及男外師們。隔壁的店家則較時常更動，近年是中嘉網路門市部。路上的一家坪數空間不大的早餐點，總是會提醒我又空腹出門，早餐店阿姨極為親切，每次經過都能聽到她的招呼聲。

再往前行走幾步，則是一家名為「夢想」的網咖館。這家網咖館走電競風，館內電腦雖然不是每台都技嘉，但是整體設備新穎，一掃網咖陰暗的形象，使得我如果有需要進入店內時，都可以毫不猶豫請櫃檯給我角落位置，獨享網路世界。而這家網咖館的斜對面則是一家賣砂鍋魚頭的餐飲店，名字卻取名為「歐巴」食堂，我想可能是店家與老闆娘太熱愛韓劇，老闆不僅不嫉妒，更愛屋及烏地以韓語「哥哥」命名，象徵他每日在廚房辛勤煮菜，為家中撐起經濟支柱。這家店的菜都是真功夫，店內已做好排油煙設備，但每次經過時總是能通過玻璃觀看廚房動靜，同時各式菜香迫不及待撲鼻，總是能讓節食已久的我肚子恢復蠕動，發出肚子餓的聲音。

再往前走就是榮民宿舍與公園，時間總是浪漫地錯開我們，經過時很少看到榮民在建物周邊行走。對面的公園卻總有老人，俐落地使用公園內的設施運動伸展。會不會就是宿舍裡的榮民呢？我認生，還沒有記住臉廓。繼續往前走，眼前一望就是清水國小。現在是落葉的季節，每次匆匆走過，疾走地像能激起半天雪。又落葉針針，如果回頭一看走來的路線，落葉雖遮蔽了視線，走過的景物卻歷歷在目，疾走的步伐像攝像設備的快速鍵，將畫面沿線串起又快轉播放。今天，我想切換按鍵，沿著另外一條路回家，路燈轉亮，蚊蟲在燈管外盤旋，地上則投影了一道光，縮成一圈，我披上星光，踩著流光回家，延吉街上夜市已開市，吆喝聲不絕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