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十二月

都說，十二月屬於死亡。

早陣子，一個朋友的表弟突然自殺身亡；她和這位表弟很親，住在同一條街，天天都見面，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把她傷得很深。就在她忙於處理工作、家庭和表弟的喪事時，她的姨媽病危，活不了多少天。她終於受不了，不得不停下工作，處理事情和自己；然後，又要尋求在工作上得到分神，好暫忘痛苦。我不敢問，但猜得出來那位姨媽就是那表弟的母親；就像英女皇喪妹後不久又喪母，好些死亡某程度上引發了另一起死亡。

教會裡有個定期活動，讓初生嬰兒和他們的父母聚在一起交流；有時候，我會在裡頭幫忙沖泡咖啡奶茶，也看看小baby的笑容。負責這活動的女士總很貼心地為這些家長們弄小蛋糕，這天又是帶來了好一堆；見著就覺得好吃，她笑說你不介意的話就嚐嚐，我便要了一塊曲奇。真的很好吃。後來我才知道，那些蛋糕和曲奇是她昨天為喪禮弄的，量太多所以便留了下來。

教會裡另一個負責行政工作的女士也來拿蛋糕，慨嘆說，這些天真的很忙。沒有婚禮，就只有喪禮，她天天忙著和各方交流喪禮細節。和喪事服務公司的人員交流，他們說，喪禮的量多得已有 waiting list；當中，有不少是年輕的、自殺死的。

我不知道基督徒怎麼看待自殺；我不得不說服自己說，他們是終於擺脫了痛苦，安息了。

在等待枕邊人的時候，我坐在車裡刷手機，看著會讓我 brain rot 的各種影片。刷到了電影〖年少日記〗的解說影片，看了，竟然哭得不能自已。十歲的孩童選擇從快活地看星星的天台上跳下去，結束這生的痛苦；而他生前留下的日記裡說，家人會忘記他，看似成真了，實質不然。他以為自己的離開會讓一切成為完全的模樣；卻大大不然。

身邊的人說著的都是兩部電影 - 【破・地獄】和【爸爸】都是圍繞死亡的電影。真實，而沉重，我知道自己不會進場觀看；那怕我知道那應該都值得看，是我想要支持的電影。

然後，瓊瑤『突然』自决死了，為了不想經歷上帝設計得不那麼好的那段人生（聽說，上帝本來沒有設計死亡）選擇以自己的方式結束。我本為一個八十來歲的老人選擇自殺感到悲傷，卻在得知她的自决意思後感到可笑，然後反思最近在英國討論得激烈的安樂死議題；我支持的到底是怎樣的結束，瓊瑤讓我感到甚為迷茫。都說，她的東西還是不要看的好。

而後，便傳來中山美穗逝世的消息。我並沒有看過她的代表作【情書】卻是聽著她和Wands那首《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長大的 - 就是《唯獨你是不可取替》的原曲。那是屬於我無憂無慮、年少無知那年代的歌；彷彿隨著她的突然猝逝又再次回來給我突兀地告個別。

如那朋友所說，還有死亡等著，這是個總不斷收到死訊的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