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妙事譚 【第一卷】之四、智慧科技公司（四）

　　「說來話長的故事，要配點飲料才行。」顧狼院從鼻毛內的芥子空間裡拿出傳說中的肥宅快樂水，笑呵呵地說：「人家說故事配酒正好，不過我酒量差，喝了會變成瘋狼一匹，可樂也不錯吧？」

 　　「跟美麗的酒紅朱雀雌鳥一起買可樂更好。」朱向杉一本正經講著。

 　　兩人好像得到了什么珍寶似的捧腹大笑，男人的快樂就從黃腔開始。

 　　「所以說，小安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它是惡魔嗎，怎麼那麼膽小，又怎麼變成一張皮革？」顧狼院問道。

 　　「七十二柱魔神聽起來挺強的吧？可小安的惡魔能力是拿著大蛇，據此辨別小偷或尋找失竊物，跟你也算同行，他在當偵探惡魔，專為黑暗方的妖魔鬼怪服務。」

　　「有隻殺戮成性的畫皮委託小安，要小安到幻城為畫皮尋找珍貴的『皮革藏品』，是一頭劍齒虎的皮，畫皮之前偷過，但被時光伯爵拿回來了。」

 　　「小安也因此找上時光伯爵，被傳送到幾萬年前。那時候人類的先祖還沒社會化呢，而他的惡魔能力對劍齒虎、早坂犀、菱齒象、露脊鯨等等生物沒什麼用，幸虧他機靈，讓自己成為劍齒虎的『隨身老少年』，讓劍齒虎邁入修行路。」

　　「劍齒虎在元嬰期要突破大乘期的雷劫裡灰飛煙滅，只剩一張皮，而那張皮，就留下修行大減的小安。沉睡數年直到後來時光伯爵把小安放逐到過去後，想說檢查有沒有詛咒，就發現小安在上頭。」

 　　「這惡魔的遭遇真曲折啊，不過我很好奇，劍齒虎皮聽起來很珍貴，為什麼會拿來給我當傳送陣法的載體？」顧狼院聽完故事後，感概萬千，終究化為簡短的感嘆跟疑問。

 　　「伯爵大人看透時空，自有深意，我向來不明白，也不試圖揣測。」朱向杉緩緩地說。

 　　「看來你對伯爵大人忠心耿耿，我敬你的忠誠。」顧狼院揚起可樂，做出乾杯的手勢。

 　　「乾杯！」

　　不過將可樂一飲而盡後，朱向杉也沒忘記正事，他用他的化形後依舊鬥雞眼的鳥眼看向深色皮革跟手風琴機器人的互動，並向顧狼院：「我看他們已經差不多了，手風琴機器人已經在小安身上用機油簽上名字了。」

 　　「好！那趕快修修手機，趕快去解決案子吧！」

 　　顧狼院和朱向杉走向手風琴機器人，對顧狼院來說，宛若步入刑場，比剛才跟暗影客對決時還要煎熬。畢竟，他可是在手風琴機器人無情的業務推銷下，買下了華生APP，沒用又摧殘他的手機。

 　　但在場除了熱情粉絲小安外，也只有顧狼院認識這個機器人了。所以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打招呼道：「銀智恩，上次買手機後好久不見。」

 　　「哎呀呀，這不是我的另位一片小羽毛（手風琴機器人所屬地下樂團『狂熱氣球』的粉絲名）嗎？小羽毛又帶了一個新的小羽毛來啦？」手風琴機器人機械性地定格到酒窩的最佳位置，在臉頰黃金比例的地方凹出完美的酒窩。「今天來修手機啊？」

 　　「對！你上次推薦給我的華生G把我手機都弄壞了！」

 　　「別那麼在意，常生氣對身體不好吶。我幫你簽名，諾，我可是當紅八點檔《浮世機械錄》的女主角呢，這簽名很值錢喔。」

　　顧狼院一臉黑線。反倒是一旁的惡魔皮小安興奮地尖叫抖動跳躍，也不知道在興奮什麼勁，難道他是可以把自己賣了？而且這樣子，賠償......好像超過手機價格了，還可以接受。

 　　不對，不知不覺中，顧狼院的注意力被手風琴機器人銀智恩牽著鼻子走。當務之急，是修手機，然後趕去星際咖啡。

 　　「我要修手機，現在，馬上！」

 　　終於，顧狼院一連三斷句，以強而有力的祈使句，強力命令手風琴機器人了。

　　「錢呢？」手風琴機器人的雙眼「叮」的一聲，轉成兩個黃燦燦的金錢符號球體。

　　「你有帶錢嗎？」顧狼院向朱向杉詢問，明明朱向杉只是個受雇員工。

 　　但畢竟顧狼院自己身上衣服錢包都在貓尾酒館被扒個精光，被波絲貓老闆裡裡外外都翻個精光，連藏在外套內襯的假口袋都被割開，肯定不剩分文。而他沒有稱得上現金的東西，亦無信用卡，只有一個「價值可期」的果神令。黑市可賣五兆，可向水果軍武公司借七億，就是無法現在，馬上，產生現金。

 　　「你怎麼會問我？」

 　　朱向杉使出「裝傻」技能，褪去人身，變回原形──裝傻過度而太興奮的台灣朱雀，在純白空間裡蹦蹦跳跳的。

 　　「小……安？」

 　　「有事嗎？」追星成功的少年音不再破音，但依舊是變聲期那種曖昧難清的音調。

 　　算了，能對一張被用盤古蟾蜍毒液塗上穿梭時空陣法的皮革期待什麼？更別說，現在還被用機油簽上了銀智恩的大名。邋邋遢遢的，不成體統！（但顧狼院忘了自己在貓尾酒吧遭遇海猴子跟活體水銀後毛上滿是海猴子跟他自己的血汙，而剛才跟暗影客打鬥後爆發出熾熱火焰的顧家武器似乎也燒焦一些毛，所以，顧狼院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可以用果神令嗎？」顧狼院討好笑道，雖然他是狼人，但手風琴機器人銀智恩能透過AI的大數據演算判別狼人的表情，所以笑容還是挺重要的。

 　　「果神令，不行喔。」銀智恩開心的旋轉了一圈，順道用手風琴拉了兩隻老虎。

 　　「為什麼？你們智慧科技公司跟水果軍武公司應該有貿易合作吧？」

 　　「是啊。不但如此，果神橘美玲大人還持有我們公司的股票喔，高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

　　「那應該可以吧？」顧狼院聽到這項情報，理直氣壯地繼續說：「果神大人說『果神令』如同果神親臨，見令如見她，集團員工隨我使喚的咧。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差不多就代表算是公司高層了吧？」

　　「賽特大人反對喔。」

 　　賽特，不是那個埃及神明嗎？由於殺神傳聞而被賽先生招攬到賽先生區的那個？以神轉化成機器人的神明，監控整個賽先生區的強大存在？

 　　「賽特大人知道你在找誰，這個人如果失蹤的話，水果軍武公司就會倒了，我們公司也不會被區區一顆橘子精管理了。不過，賽特大人不會阻擋你喔。賽特大人說會為您把華生APP升級為華生A，不過費用有另外的條件。」

 　　「這麼好？」顧狼院狐疑，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

 　　　手風琴機器人銀智恩再次機械性地定格到酒窩的最佳位置，在臉頰黃金比例的地方凹出完美的酒窩。

 　　　看到這種笑容真讓人心生懷疑啊。

　　　【確實無誤，無須懷疑】

　　　系統音突然降臨，銀智恩朝向前方虔誠鞠躬。「賽特大人。」

 　　　為了禮貌，朱向杉連忙變回人形，順道把追星追到跳著不知名波浪舞的深色皮革小安拉走。

　　　【剛才的暗影客，有趣嗎？】

 　　　「什麼？」

 　　　「你們在耍我們嗎？這樣好玩嗎？」剛才暗影客現身最害怕的小安用尖銳的公鴨嗓破音吼叫。

　　【那不是真的暗影客，只是賽先生區即將推出的恐怖遊戲。真的暗影客還在地下城外的陰影遊蕩。】　　

 　　「可是剛才的靈能消耗是真的啊？」顧狼院不敢置信，他到現在還能體會到真實的虛脫感受。「你們的恐怖遊戲要殺人嗎？你們什麼時候要跟亡靈區合併啊？還是賽先生區要併入屠殺街？」

 　　「顧先生，您冷靜點，不是說要修修手機就趕去星際咖啡廳嗎？不要節外生枝啊！」朱向杉一邊抓住憤慨過度的皮革小安，另一邊對顧狼院進行心戰喊話。

 　　【等等會讓銀智恩幫你修手機，也確實會升級你的華生APP。我們只是在遊戲上市前實測一番，感謝你們的數據。不過你們去不了星際咖啡不是因為我們智慧公司的錯，是因為作者＠！＃％！＃＄︿＠％＆ˋ＃！︿％】

　　「賽特大人，您在說什麼？」銀智恩抱著一副被格式化後的茫然眼神。

　　【該死的，天機反噬！銀智恩，妳先幫他們修手機。我先（︿＄＊︿＠＄％＃％＄＃＠＄】

　　「賽特大人離線了，那我們可以繼續了。」銀智恩第三次機械性地定格到酒窩的最佳位置，在臉頰黃金比例的地方凹出完美的酒窩。

＊

　　「歷經千辛萬苦，話說顧狼院一行人，先是在黑暗公司加班，爾後進入貓尾酒館。貓尾酒館有神秘，啊，竟是那活了三千年之久的玉山從神時光伯爵也！兩位水果秘書不敵酒館的誘惑，只剩下顧狼院一人。

 　　孤身一人登天梯，鏡裡忽見己，命運的分支點。爾後暗中飛箭，仇狼海猴現！活體水銀化龍鬥，最終還是隨著時光伯爵來到如~今的智慧科技公司。鬥暗影客，見銀智恩，謁見賽特。究竟故事會如何發展呢？欲知詳情，請洽下回分辨！我是ＤＪ阿榴，客串今天的一日說書旁白，大家覺得如何呢？」

　　聽著新下載的華生APP裡華生Ａ找出的廣播音檔，顧狼願陷入沉默。想不到，區區一個失蹤的榴槤精，竟能對找尋他的偵探行蹤掌握自如，幾乎一切都講出來了，除了忽略果神的存在外……他一定是在一個可以掌握很多資訊的地方。

　　「我找到鳳輦了，顧先生。」

 　　朱向杉似乎去鳳凰工會借了鳳輦，活力充沛，準備上工。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臨時雇主的低落感受。

  　　「喔，好。咦，小安不來嗎？」

 　　稍微看一下，才發現深色皮革不見蹤影，也沒有他那標誌性激動的破銅鑼嗓音一在一旁大驚小怪的。

 　　「喔，我問他了，他說時光伯爵大人送他來智慧科技公司就是希望他能轉職成惡魔皮機器人。所以他要留在智慧科技公司。」

　　「喔喔，好。」

 　　調查的旅途中，旅伴總是一個個脫隊，又一個個找到各自的歸宿呢。顧狼院覺得空虛寂寞冷……才怪。扯後腿的累贅少了正好。

 　　純白的空間，早在手機維修完時就消散無蹤，隨之消失的，還有那個有著三寸不爛之舌的手風琴機器人銀智恩。幸好今天她還沒來得及發揮推銷精神，只讓顧狼院和朱向杉各帶了一袋很有用的機械產品──翻譯隨身碟。若是發現跟對方語言不通，只要把這個隨身碟插入對方大腦，對方就會獲得國語、台語、英語三種語言喔。這樣就可以跟對方好好溝通，不必打架，貫徹世界的和平與愛。

　　【你們快出發，快來不及了！】

　　系統提示音再度從賽先生區的傍晚蒸氣裡響起。

 　　而顧狼院也就順應指示，坐入鳳輦。感受到顧狼院坐入的重量，朱向杉瞬間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