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世界末日》Until the End of the World
《直到世界末日》Until the End of the World: Director's Cut (1991)
導演:Wim Wenders
電影直接變成了一種復古未來主義...
讀溫德斯《觀看的行為》裏談了很多關於《直到世界末日》的拍攝緣由,也另外談了很多對於電影的未來和數位影像的思考(Room 666, 1982),這些都有滿強的既視感,就是30年前他在思考的東西和現在好像沒什麼不同,不一定是他超前了時代,而是時代以高清的方式重製了自己。
這部片自稱是「終極的公路電影」,但電影在空間的移動都拍得像是風景明信片一樣,角色從概念的城市旅行到概念中的自然景觀,披上一層當時輕未來想像的外衣。女主角不斷換穿各種奇怪的未來服飾,而男性角色則復古地裝扮成20世紀前半黑色電影的角色。電影前半部算是某種電影史的巡禮和環遊世界打卡的混合,尤其男主角帶著一個「終極打卡神器」,混合相機、穿載裝置和VR的麥高芬物件,一個會傷害視力的腦內影像紀錄裝置。
與之對抗的則是一位小說家,用文字旁白建構了整個敘事,並在最後用文字把迷戀自我影像而喪失神智的角色拯救出來。如果影像和文字的二元對立可以成立,溫德斯大概就是一直用文字和思想來控制影像的感官性,造成了劇情敘事散漫和角色表演的疏離,概念大於故事的感染力。
如果把片中的看到影像、紀錄腦內影像、挖掘夢境的概念,代換成現今的網路、演算法對人類意識的操弄,那這部片的未來想像倒是十分的準確,網路是否可說是人類的集體夢境?尤其片中建構了大量的影像通訊和網路導航、追蹤的科幻設計,暫不論復古笨重的機械裝置和電腦圖像,我們現今似乎正活在溫德斯當年想像的未來世界。
相對於透過閱讀文字重新建構自我脈絡,以對抗自戀影像的成癮,片中也以澳洲原住民認為夢是神聖的傳統文化做為對抗科技入侵夢境的另一個可能,甚至在熟知溫德斯對小津的熱愛之下,中段笠智眾演出的日本老者治療男主角的眼疾,似乎也暗指小津的電影藏有影像困境的解方。但我認為小津的電影也是屬於片中溫德斯的夢-記憶-自戀影像系統裏面,本來也不會是出路。
(2023/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