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閱讀一本書》側記之 2

不少人會否悲傷地在想：我想念我以前的大腦。所有這些人都可以讀書。那些從未這樣做過的人可以學習，而那些已經失去這種習慣的人可以重新獲得它。大腦的可塑性是一件令人驚奇的事情，但訓練它需要努力和耐心。

阿德勒是嚴格的監工。他們的敘述中經常出現的一個詞是義務，其目的通常是針對一本書的讀者。他提醒我們，他的書是一本「實用」書，旨在促進某些特定的結果，「一本實用書的讀者對此負有特殊的義務」。如果一本實用書籍的讀者接受它所提出的目的，並同意所推薦的手段是適當和有效的，那麼就有義務遵循書中的指示。

當阿德勒討論「規範」文本的閱讀時，《如何閱讀一本書》中有一段奇怪的段落。在這裡，它們不僅指宗教文本、神聖書籍，也指任何在特定社群內具有絕對權威的書籍。在討論這種閱讀時，阿德勒重新審視了讀者義務的概念，並給了它一些額外的衝擊力：

一本經典書籍的忠實讀者有義務理解它的意義，並在某種意義上的「真實」中發現它的真實性。如果他自己做不到，他就必須去找有能力的人。這可能是一位牧師或拉比，也可能是他在政黨階級制度中的上級，也可能是他的教授。無論如何，他有義務接受向他提供的問題解決方案。他基本上沒有自由地閱讀；但作為回報，他獲得了一種閱讀其他書籍可能無法獲得的滿足感。

當讀到這篇文章的第一部分時，我發現了經典文本的主張的某種懷疑。但最後一句話——「一種閱讀其他書籍時可能永遠無法獲得的滿足感」——對我來說聽起來相當渴望，好像阿德勒完全不介意自己發揮這種權威。

請暫時忘記應該如何閱讀

如果《如何閱讀一本書》的許多讀者實際上喜歡這種語氣，我不會感到驚訝：這是措辭強硬的講座，有助於堅定脊梁，增強決心。 畢竟，在那些希望自己表現更好的人中對讀者來說，很多人確實傾向於將閱讀視為自我完善的一種手段：多虧了他們，《如何閱讀一本書》仍在印刷。人們當然可以透過閱讀來增強智力。但關於其他問題我還有很多話要說。暫時忘記應該如何閱讀書籍：為什麼應該閱讀它們？第一個原因是閱讀可以帶來極大的樂趣。閱讀是人類最大的樂趣之一。

阿德勒(Mortimer Adler) 的合著者查爾斯·範多倫(Charles Van Doren) 可能已經意識到，不幸的是，《如何閱讀一本書》有些盡職盡責的成分，因為他在1985 年出版了《閱讀的樂趣：世界上189 位最佳作家及其作品的熱情指南》。阿德勒本人在簡介中讚揚了這本書。範多倫是個罕見的人，他是一位真正博覽群書的人，他閱讀不是為了專業目的，而是為了樂趣。他的書激勵我們更深入、更愉快地探索好書的無限變化領域。但是，儘管這裡談論的是歡樂、激情和愉悅，但讀者責任的魔力卻很難被忽視，

這種自助、自我完善的閱讀模式似乎深深植根於美國文化生活中：即使是邁克爾·迪爾達（Michael Dirda），一位極其敏感和人性化的讀者評論家，在他的一本書一本書中，也忍不住提供了一份包含十六部作品的總清單，斷言如果你仔細閱讀這些特定的文本，幾乎所有的世界文學對你來說都是一本打開的書。真的嗎？ 幾乎所有的世界文學，我只需要閱讀這十六本？因如此自動產生果？

美國讀者，或者說其中很大一部分，不能直接接受讀者的樂趣，而是必須以相當大的責任來削減它。從這個角度來看，那些確實對你沒有好處的書是值得懷疑的——而為了「娛樂」或純粹的快樂而閱讀，在道德上是不合理的。福斯特（Thomas C. Foster）的《如何像教授一樣閱讀文學》和《如何像教授一樣閱讀小說》觸及了許多相同的焦慮：他們認為閱讀最好由訓練有素、經過專業認證的專家來完成；隱含的承諾是，這種專業知識至少可以部分轉移給一般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