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野生小鎮的一場沒有答案的野生之旅

讓愛發電計畫第二篇文，計畫的樣品文歡迎點這裡!接著整理之前去過的城市與地方。

浙江麗水-野生的自然景區

工作的關係來到了浙江麗水的古堰畫鄉，是中國巴比松畫派的一個聚集地。接待我們的是當地的藝術家，整個景區負責規劃設計的雷主任。在活動中心一碰頭的雷主任第一句話就說這裡的自然氣息很野生，別的地方很難有這麼深刻的感覺。看著我們像是城市土包子沒受過鄉土薰陶，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雷主任笑笑地跟我們解釋道，野生這個字眼在這裡有好幾層意思，好的不好的有趣的無趣的。

這讓我更不明白了，第一眼看到這裡心裡想的更多是數落規劃的缺失，像是入口要收門票，既流失很多上網查詢假日要出去玩的家庭小散客，們要收費又因為這裡是半開放式街區，很難做到全面管控，隨便找個朋友打聽一下就穿過阻礙進到裡面去了，很難真正收到錢。更別說作為景區，可以讓人遊玩的地方小的可憐，了不起就走個半天，搭個船到對岸的自然森林裡或是走上涼亭看看古堰，除了當地有名的瓷器，招商也缺少特色，過時的賣著前幾年的燒餅與小雜貨，亂糟糟也冷冷清清。

野生這個詞我看的是很貼切，雜亂需要管理的婉轉用詞。

雷主任感受到了我們的困惑，解釋著說這個地方起家於很早以前的水運，做為中繼站人們很自然地聚集起來，沒有經過規劃，河岸邊就自然的成長成一個聚落，但雖然沒有經過規劃，投入的用心卻也十足，像是我們腳下踩的石頭路，就是那個時代道路的高級用料，整個街區也是這樣，注入了大家對於生活環境的嚮往。

野生的第二層意思是嚮往注入的頑強生命力，像是到了夜晚，沿河一岸飯館的紅色燈籠綿延映照著，就像是對夜歸人的指引(也真的是指引)，生命力可以在這裡獲得滋養再重新出發，這個地方就這樣在一片黑暗叢林裡閃耀了自己的光芒起來。而人來人往的地方，造就了歷史記憶與足跡，作為規劃者，這座小鎮的旁觀者，雷主任特別希望這樣的故事可以被保留下來。

但還沒完，野生的第三層意思是對於創作者的靈感發想。走到了河邊的小港口，上船前雷主任問我們以前在看中國山水畫的時候，是不是對於畫面裡連綿的山巒總有一個疑問，現實中山與水與雲霧之間層次感好似從沒看過>

以前的我以為山水畫更多的畫意境，山啊水啊雲啊表現得更多的是作者的心情與激勵，這句話在這裡我知道只對了一半，因為山川與生命的靈氣真的可以結合，一層隔著一層，或是挺立或是懶洋洋，人可以就這樣靜靜坐著，聽著風看著山，捕捉著這片景色帶出的氣息。

這是心靈感受的昇華，在這樣一片野生的環境下，真實感受孕育者的力量，找著生命中本不該存在著的答案，純粹感受生命意念的流動，時間空間的立體質感在這一刻顯得豐富。野生在這裡才真正有了生命力，可以跟來訪者對話。

但時間拉回了現代，野生這個詞顯得有些悲傷。

因為河運的沒落，小鎮開始要另謀出路，開始規劃觀光小鎮，但到底要怎麼跟自然協調，在景色與商業之間得到平衡?野生從它的特色變成限制，商業可以怎麼做、工程該怎麼設計引導人流，以及到底該怎麼主打IP，又該不該設計這些去限制這個景區的靈魂?居民之間也圖樣的矛盾與無助，想賺錢但又不希望家園變了味道。

做規劃最深刻的問題就這樣出來了:該怎麼去挖掘一個地方的特色？

問題同樣有好幾層意思，首先是這個特色是原本就很知名的文化還是憑空打造，與我們做發展的串連又該是怎麼樣的？再者就是作為一個特色，該怎麼讓來這裡的人去感受，具體該怎麼深入，又要怎麼著發生共鳴產生認同。

在我看來在這個情記下這問題好難，難的地方在於找出可以跟任何人在任何時間用任何方式，來產生共鳴。因為共鳴是要有文化記憶的反射，從習慣語音、故事、表達方式、顏色形式等等切入，任何面相如果斷裂，那就必然形成傳播的死角與中斷。這好幾層交疊在一起也很大程度的超越規劃人員可以做的程度(除非我們有耐心跟日本一樣花20幾年做一個地區改造案)。

過去做商業的方式就是跟文化這個議題直球對決，去說故事，想辦法把故事說全，也努力想去把故事說全，血淋淋的案例就是各個社區出道即巔峰的吉祥物、故事牆等等，只有發表的那天獲得最多關注，隨著時間越久就像是一場熱鬧一樣的散去。

但在麗水“感覺”到了不太一樣的答案，對於“野生”的思考反饋(或許這也是雷主任帶我們走一遍的用意吧)。

城市特色的塑造，成功與否在於凝聚了多少顆心與多少人的記憶。

都市裡的商業有很現實的成本收益回報，不可能任其放任的成長，而且城市聚集了四面八方的人口，少了共同語言與真正的情懷要求。可是在其他對回報不是那麼敏感的地方，或許應該要反過來想，真正在彰顯的價值是什麼？

明確價值也有很多層面的意義，首先是商業的不可複製，像是誠品的成功；再來也是它產生的無形價值，又反過來幫助商業價值等等，達成真正的良性循環。成功的道理很簡單，因為它培養了一群可以來這裡找到想要的標籤的人們，這也是文化真正有價值的地方。

說到底這個答案也是我們在做規劃追求的最終極答案，與野生對話也好，或是與純粹對話也罷，初心都是要做好每一個細節，賦予這個項目有自己的靈魂，可以靠著時間的推演，自己散發出不一樣的活力。這件事很難，找到可以切入作文章的價值點，又不能是已經被其他地方說過的故事、歷史，也需要長時間經營投入。

作為承載人們記憶的規畫人，一生真正的夢想應該也就是可以參與一場這樣的盛宴吧!最後說一下這篇文章對於這個系列的意義，做任何規劃都不可以套用公式，但卻可以從同樣的問題出發，去思考這個區域的解題思路，這同時也是出去深度旅遊，自己給自己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