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懷念英殖時代,但為何不愛英國菜?
近年朋友多慕古,愛懷念從前英殖時代的美好。由港英政府時期的建築、街上的一個郵筒,到有英女皇頭像的硬幣,都成為大家懷緬的對象,爭相拍照打卡,見到港英時代的產物,都會留起收藏,用各種方法紀念從前的好日子。
但從來沒聽人說:「我很懷念英國菜。」身邊從未有人說喜歡全日早餐、愛聖誕火雞和布甸,反而我聽過很多人說英國菜很難吃,飲食文化乏善足陳,傳統食物更幾乎放不入口。
「懷舊」明明是一種不理性行為,就算當時過得不怎麼樣,經過時間洗刷,好的感覺會留下而壞的經驗會洗走,但為何談到食物,我們又忽然理性起來,從歷史到烹調手法,去分析英國菜的差劣,而不是盲目地愛上它呢?
難道口味是一件很難「殖民」的東西?過去多年,英國的傳統食物幾乎都被香港人摒於門外,傳統血腸(Black pudding)、蘇格蘭蛋(Scotch Egg)、牧羊人批(Shepherd’s Pie),星期日吃烤肉和約克郡布甸(Yorkshire Pudding)的英式飲食習慣,根本影響不到香港人。沒錯,我們能接受炸魚薯條、全日早餐、煙三文魚、威靈頓牛柳…… 但這些食物並沒變成我們日常的必須品。對,我們有學英國人喝奶茶吃蛋撻,卻已是改頭換面,酥皮蛋撻和港式奶茶,無論味道和做法都跟原版本相差甚遠。
再想下去,英國管治香港百多年,就沒有影響過香港人的口味嗎?然後我發現,英國人有影響我們的口味,卻不是將一整套飲食文化強行加進我們的日常模式,亦不是把單一種食物安插在我們的生活習慣中。英國文化在西方社會堪稱為寬容,對外來文化最為包容;英國人影響我們的,是對口味的開放態度。
在亞洲飲食世界中,香港是最早國際化的地方,數十年前我們已可吃火腿煎蛋作早餐,印度咖喱更輕易成為香港人生活的一部分,南歐餐廳、美式快餐、日本刺身壽司店、東南亞風味小館…… 都可進駐香港而不遭排擠。這種對天下口味的包容,大概是經歷百年殖民所留下的一點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