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街頭
車站大廳。
這個時間點人潮已經散去,零星流盪著無家可歸的人們。
身旁兩個大行李箱,我站在車站唯一還在營業的攤販前,看著熱騰騰的湯鍋發呆。暖黃色的食物保溫燈,在夜晚的涼風中,這裡如家一般。然而在有限預算面前,我選擇收起錢包,是肚子也是內心的寒涼,一碗熱湯備顯珍貴卻遙不可及。
一個個落空的租屋訊息,突然淺嚐了流浪街頭的感覺。當親眼看著自己對於食物渴求卻不敢接近時,一波前所未有對於生存的恐懼向自己襲來。
腦袋在面對未知的未來時,習慣性地產出各種嚇人的情境與畫面,釀造出的恐懼感使現在的自己動彈不得,此時已經發生的實相反而令人備感安心,因而緊抓著對於外在的掌控,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似乎是最安全的。
或許真相並非自己真的無處可歸或無法生存,而是那份對於未知的害怕焦慮遠遠超過當下處在街頭的危機感,因內在的自我侷限形塑出外在的動彈不得。
好想回台灣,當時心中出現那退卻的聲音。
如果是你,你有勇氣走完那樣的劇情嗎?
遠處,一身破舊骯髒的衣服,凌亂的白髮與滿臉的鬍鬚,老先生站在火車站內的熱食店前,臉部斑斕帶著左眼的瘀青,用著乾燥崩裂的嘴唇,他吞吐地問著攤販店員一碗熱湯的價格。
「17元。」
老先生收回指著湯桶的手,看向了熱食區,三顆肉丸串7元清楚地標示著店內最便宜的品項。老先生用變形粗糙的手怯怯地指了指,並遲緩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五元與少數幾枚硬幣,數著硬幣的手些微顫抖著,似乎說著對於不足以支付的擔憂與害怕。
剛好的零錢。
年輕男店員穩穩緩緩地將食物遞給老先生,「有個美好的夜晚。」男店員溫柔地笑著。
寒風中那流浪背影,『如果是你,你有勇氣走完那樣的人生劇情嗎?』內在問道。我看著身旁兩件大行李箱,似乎自己並沒有足夠的理由停留在這裡。
人有時走著走著一個不小心迷失了,而生命的偉大在於,這樣的迷失卻是必然。
當所有人生劇情在宇宙眼中一視同仁之時,才清晰看見過去的自己是如此的妄加評判與猜測,而那份嫌惡更多是那對於失去的渺小恐懼。
生命之前,謙卑的意義在於明瞭豐衣足食從來都不是獨自完成,肉眼可見的努力或不可見的推動力量,實實在在引導著我們完成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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