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书｜难以定义的胃

一直以来我的胃对不同的食物各有喜好，实在难以说清楚它的身份认同。

我从小在广东长大，爷爷奶奶也是地道的广东人。每次去爷爷奶奶家吃饭，桌上必不可少的菜式有一根根整齐地码在盘子里的白灼菜心、在木砧板上被剁成小块的白切鸡、色泽油亮的叉烧以及与酸梅酱是绝配的烧鸭/烧鹅。当然还有莲藕猪骨汤：把莲藕、猪骨、红萝卜、花生等食材放进砂锅内以小火慢熬，耐心地等上几个小时，直到食材的鲜味都被逼出来，锅里的汤泛起点点油光，这时加入适量的盐即可享用。有时我对着碗吹了几下，也等不了莲藕猪骨汤变温，就立马小口小口地嘬下。最佳的温度是汤将温未温又不至于烫着舌头的温度。每到中秋节，奶奶会把糯米粉团搓成一个个小汤圆，不放任何馅料，把它们放进红糖水里煮，捞出来时一颗颗饱满粘乎，口感软糯又“烟韧”（粤语，意思是弹牙）。中秋节吃汤圆，团团圆圆。

我的胃对北方食物也情有独钟。外公外婆是北方人，几十年前移居南方，饮食方面还保留着北方的习惯。他们的早饭一定有一碗稀饭，基本上是大米、小米或红豆的，就着罐装咸菜吃，再配上馒头或花卷。外公偏爱足足有巴掌那么大的白馒头，吃的时候掰成小块。他们的午饭或晚饭必定有一顿是面食，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西红柿炒蛋打卤面：把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蛋当成卤汁浇在熟的刀削面上，汁越多越好，和面搅拌均匀后一起吃。外公外婆家的西红柿炒蛋偏咸，单独吃有点难以下咽，配着面一起吃则刚刚好。我还记得外公外婆家的餐桌上经常出现韭菜盒子。我吃的韭菜盒子是方形的，表皮被烙煎至焦黄，咬上一口可见里面满满当当的韭菜，外脆内软。如果外婆自己做的韭菜盒子，馅料还会放鸡蛋和粉丝。当然餐桌上也少不了各种饺子。

我的胃习惯了横跨南北的食物，也许它自己也不知道它的身份认同归属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