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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局佈千年:第十五局 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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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姓里,真的不用這樣,尤其里蔚還是你兒子,何苦呢。』

月見假裝勸和,臉上卻是挑釁。

里樁氣到不能再氣,他伸出食指想指向月見,卻只能停在半空中發抖,里樁真的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詞彙罵月見。

局面僵持不下,惹得里樁身心疲累,所幸,該等來的人終於來了。

大門那傳來管門門僕的驚天喊聲,里樁猶如遇水之魚,終於活潑亂跳起來了。

只見太至紆英姿勃發地走進來,里樁從沒用這麼崇拜的眼神看太至紆,他等了許久的援軍到了。

里樁趕忙迎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地,大呼道:『陛下!』

除了月見,其餘人皆是愕然地看著眼前情景。

陛下?他就是中都的皇帝,太至紆!

陽東士與里蔚愣是不知做何反應。

『國師,請起。』

待里樁站起,他睜大眼想瞧瞧太至紆身後有多少兵馬。

可這一瞧,只瞧來跟在後頭的馮騫,其餘什麼也沒有,里樁感到困惑,他問道:『陛下,那些…援軍呢?』

太至紆輕淺地笑道:『沒有援軍呀。』

里樁瞪大眼,張大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讓你府裡的僕從都退下吧。』

里樁完全搞不懂太至紆在想什麼,他眼眶泛紅,對圍住月見一行人的僕從揮了揮手:『都退下吧。』語氣聽來甚是可憐。

待所有僕從全都離開後,太至紆逕直朝月見他們走去。

在走過去的途中,太至紆先是在視線內刷掉里蔚與陽東士,接著,他瞧了瞧蒙著面紗的煙縷,才走到月見面前,對她說:『妳就是里月見?』

月見面帶微笑地回道:『正是。』

『百聞不如一見。妳很可愛。』

在場眾人全都吃驚地看向太至紆,他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

『謝謝。』月見裝作靦腆地說道。

然後,太至紆開始肆無忌憚地對月見上下打量起來。

月見也沒感到不自在,她就讓太至紆盡情地看。

陽東士與煙縷不由得開始審視起太至紆,堂堂一國君王,在大庭廣眾下帶著淫色目光瞧女人,這傳出去能聽嗎?

比起這個,最是不能接受自家皇帝如此行徑的,莫過於里樁。

怎麼、怎麼能如此,對方可是活了六百年的老女人耶!

里樁一張老顏,皺得不能在皺,這位事事不按牌理出牌的皇帝,他早該看透才是。

『妳當真長生不老?』

月見笑了笑,說:『我記得玄慶宮裡,有個叫密詳閣的地方,那裡是專門存放中都建國以來的所有人事檔案,你可以命人去裡頭找一個上頭標著太熙年的閣架,然後沿著時間尋到太熙四十五年,就會看到那年的國師是誰。』

『太熙四十五年…。』

太至紆轉頭看向里樁:『我記得你們里氏有本記載世代國師的名冊。』

里樁想了一會,回道:『是有這麼一本…,但是,自從六百多年前宗家被滅門,爾後記載的,就是從太熙四十八年開始的。』

『這麼剛好…。』太至紆突地大笑一聲,『妳都能夠說出密詳閣了,朕自是信妳。照妳這樣說,太熙四十五年的國師是妳囉?』

『我自太熙四十三年三月任職國師,直到太熙四十五年四月。因家中發生劇烈變故,自此,便不再有里月見這個人。』

『那麼,為何只有妳獨活?又為何能長生不老?』

『這很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妳可是世上唯一一個真的長生不老的人,還是出自於中都最大氏族里氏,於這個國家而言,是至寶哪。』

『所以你是把我當供人展示的物品囉?』

『何出此言?』

月見看向里樁:『可那老傢伙巴不得我死呢。』

太至紆又轉頭看向里樁,表情徒然陰沉:『國師,里月見是你祖上,方才進門,朕瞧那陣仗就知你心懷歹意,還敢向朕要援軍?』

『陛、陛下…』里樁驚慌地不知該做何反應。

怎麼會是我的錯?貼榜找人的是你,現在人出現了,我立即通知你,沒有援軍就算了,還將罪責推給我。我這是遭了什麼罪,怎麼所有人都依著里月見!

里樁很是委屈,他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呆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

里蔚看到自己父親似是有苦說不出,他緊皺眉頭,向前對太至紆說:『陛下,我父親行事一板一眼,也比較固執,他討厭里月見的原因您應該是知道的,那則尋人啟事我也是看過的,您將所有過錯推給父親,似乎不合理吧。』

『蔚、蔚兒…』里樁詫異,想不到蔚兒會為了自己向陛下說出這些話。

太至紆用著有意思的目光看里蔚,他盯著眼前小夥子看了一會,說:『你是國師的小兒子吧?』

『是的。』

『不錯,有膽識。』太至紆轉向月見,『妳擄走他,是因為相中他的資質嗎?』

『不是擄走,是帶走。里樁的腦袋大概都裝糨糊吧,竟然看不起我這個活了六百多年的人,強行要他兒子入什麼崑崙觀…。』月見說著,看向里樁,『我曾經也是中都赫赫有名的國師呢。』

里樁啞然無語。

眼看太至紆要與月見搭起橋梁,原本設想好的計畫就這樣化作泡沫,就連兒子也可能離自己而去,想起里堯說過的話,里樁雖然很是懷疑,但細細想來,也不無道理,里月見畢竟出自里氏宗家,也說了自己當過國師,她還是唯一的天命之人,若她要對蔚兒不利,也不可能會送他回來。

可是…她會突然出現,難道就沒有其他原因?

這時,太至紆開口說:『有妳在,能助朕壯大中都。』

月見睨了一眼太至紆,說:『想起那則尋人啟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長生不老,若繼續留在中都,可是會引來禍事。』

太至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月見:『言下之意,妳要離開中都?』

月見也同樣盯著太至紆的眼睛,在轉瞬間,月見就已看清太至紆的過去與未來。

中都在他的手裡,會愈加強盛,為達目的,他會不計一切。他是明君,亦是暴君。也許一個閃失,太至紆會選擇走壞路,不過這些,已經與我無關了,往後,我將不再庇佑中都。

『我里月見,想去哪就去哪,不論是誰都攔不住我,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千軍萬馬也擋不住我。』

太至紆一聽,不禁大笑。

『哈哈哈哈!好!朕心中早已了然,能夠無聲無息消失,又無聲無息出現,豈是區區幾句話就能留住的,更何況,長生不老有如仙神般尊貴,朕雖為一國之君,與此相比,不過是判若雲泥。』

『不過,你也別失望,我讓里蔚跟在身邊,日後學成,對你、對國家,可是如虎添翼呢。』

『喔!既是如此,朕拭目以待。』

『有你的支持,我相信里樁,應當不會在阻攔了。』月見一邊說,一邊朝里樁眨眼。

敢情是利用陛下來向自己施壓?

里樁咬緊牙,即便在不願,他也只能放手。

就在太至紆看向里樁時,里樁同時朝太至紆拱手行揖:『若蔚兒將來能為國效忠,為陛下鞠躬盡瘁,臣自當同意。』

太至紆滿意地點點頭,說:『里月見如此為國家、為里氏著想,國師得心懷感激啊。』

里樁忍著滿腔怨懟,回道:『是臣誤解了里月見,才會搞出這麼多事,臣自當慚愧。』

月見帶著別有深意地眼神瞧了太至紆一眼,然後她收回眼神,笑著對里樁說:『沒事、沒事,既是誤會,說清楚就好。』月見走向里樁,在扶起他的時候,小聲說,『你得小心太至紆。』

里樁當下愕然,他滿是困惑地盯著月見。

『都是里家人,我能理解你愛護兒子的心。』月見拍了拍里樁的肩頭,旋即轉身去抓里蔚過來。

月見讓里蔚對里樁躬身低頭:『好好拜別你父親,無論如何他都是為了你。』

里樁霎是不解,怎麼畫風突然轉變了。

里蔚也還在困惑局面怎麼變成這樣,他一直看月見,想看出什麼,但這女人藏得太好,里蔚根本看不出什麼,於是只好配合她。

『父親,請原諒蔚兒的所言所行。蔚兒保證,一定學成歸來,絕不辱沒里氏光榮。』

『好。望你將來學成回來,能夠好好輔佐陛下。』

『是。』

眼看事情告一個段落了,月見招來陽東士與煙縷。

『時候差不多,我們該走了。』

陽東士壓根摸不著現在的情況,剛才里月見還說等什麼熱鬧的時機,那時機呢?

『真的不留下來?』

太至紆臉上掛著親和笑臉,可眼神是令人查探不著的森冷。

『今日有幸能見到皇帝陛下,而陛下也有幸見著我,這樣不就夠了嗎?』

月見一邊說,一邊朝門口移動,他們三人見了也跟著月見移動。

『那…朕何時有幸能再見到妳?』

『尋人啟事一出,也收不回了…』月見站在門口,她微低頭,看起來像是在思考,但沒人瞧得見她真實表情,然後,她猛然抬頭朝太至紆露出燦笑,『倘若中都還在的時候。』

此話一出,太至紆立即僵住。

趁太至紆還沒回過神,月見立馬溜走,他們三人也趁勢快步離開,走的時候,里蔚還轉過頭看了會里樁,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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