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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紀錄:這個世界很壞,怎麼辦?

Yu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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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書面回覆一個朋友的問題。也把回覆內容備份在這裡。

遲至幾百年前,我們可以把支持人類社會運作的架構想成三個同心圓:

宗教信仰、道德倫理、風俗與法律。

最內圈是信仰,然後是道德,外圈是法律。

信仰(及所伴隨的價值觀)是道德的基礎,道德是信仰的實踐,風俗法律又是道德的實踐。

然後,隨著啟蒙運動,人們開始質疑信仰,把信仰稀釋化、空心化、道德化;道德的生成基礎漸漸沒有那麼深刻,更多在乎個人的良心。但個人良心,是需要被引導、去思考。個人的良心,也在於這個人的生命經驗,他是否被以有尊嚴的方式對待?他是否被看成有絕對價值的人?

整個社會的平均道德水準高,以有尊嚴的方式對待自己、對待人,人的良心層次也比較高。用白話文說,這是高貴與下賤。當我們作賤人,就是在作賤這個社會,讓自己跟後代子孫生存在一個更危險的社會。當我們尊重人,就是在尊重這個社會,讓自己跟後代子孫生存在一個更有尊嚴的社會。

我認為,台灣教育的一個挑戰是,我們對於人的尊嚴、為什麼要活著、生命的意義、良心思考,這一類比較重大的倫理學問題,是不多的;這些往往取決於個別老師在個案上的機會教育,而不是一個整體的生存思考。上了大學,分系之後,人文素養的培育又很取決於個別科系的內涵。

在台灣,我們這代人接受的教育,是比較工具性的;哲學性的思考不多。

但我們應該要漸漸意識到:

1.現在是人類歷史上,每個人最有自我意識、也最自我中心的時代。每個人都是一個媒體,每個人都可以發聲、都有權作主。

2.現在是人類歷史上,每個人有最大的權力、資源跟工具來為所欲為的時代,有點能耐的人,只要想作點什麼,幾乎都可能。

1跟2加起來,是蠻有摧毀力的事。當從前人們沒辦法互相學習跟模仿時,小奸小惡只是分散在各個地方。但是現在透過網路的串連,去激發人裡面的貪欲、惡念,以及互相學習作案手法,一個人可以傷害的人規模變大、傷害程度更深、更可怕。

治本之道,只有回歸到良心。從小幫助一個人去認識良心,去感受到自己的良心,學習關愛自己,去愛別人。不要讓社會有邊緣人,不要讓人落下了,不要讓人絕望到覺得這個社會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也要引導有資源的人,從小學習去關心這個更大的社會、關心身邊弱勢的人,學習給出愛。這些真的只能從小培養,非常重要。

所以,我們的教育應該要引導人從小有一個比較正面、有愛的價值觀,而且從小就習慣要有行動,用行動來塑造思想。

還有另一件事,我認為應該要反省的,就是當今有一種風氣,對宗教信仰、傳統倫理的詆毀,甚至把它打成反智,我覺得實在太過了。這造就了另一種新的宗教,叫做反宗教的教。這個新的「反宗教」教,很空虛:它拆毀了東西,但沒有建立什麼。

在信仰裡,有一些很好的東西,是可以支持社會運轉,是我們更多認識世界,發現自己何等脆弱時,可以給我們一套體系,讓我們被保護、被支持,對人生有盼望的。在信仰的幫助下,人才有辦法謙卑、跳脫自我中心,找到安全感。

我仍然相信,一個有信仰的社會,有道德倫常,才有辦法有好的法律運作;人們才會有安全感跟盼望。

CC BY-NC-ND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