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苦禅：王金波散文选《跋涉》读后感

2023 年 9 月 4 日

为了一种召唤，你注定要跋涉终生，不要问能得到什么，追求本身就是一种神圣。——《跋涉》卷首语

一个纯粹偶然的机会，得知我的笔友王金波新近出了一本电子书《跋涉——王金波散文选》，于是我花了两天时间，以昏花的老眼，一口气读完了这本自传体散文选《跋涉》。我读着读着，这位年轻的作家仿佛带着我穿越历史的时空，和我共同感受着一个乡村青年的人生苦难史、命运抗争史、理想奋斗史，以及普罗米修斯式的不屈不挠的反抗宙斯和盗窃火种的精彩故事。我仿佛不是在吃力地看电子书，而是中年时代在贪婪地观看一部路遥的《人生》那样的电影，书中那些激荡人心的情节，那种洋溢在文字中的关于人生的情感和哲学思考，阅读记述这样的人生故事的文字，只要眼睛一接触上就很难停得下来，哪怕是要如厕了，不读到交界处总是停不下来——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样的阅读体验了。

王金波是我从未谋面，却经历过多年神交的笔友，从年龄来说，我比他已故的父亲还大两岁，而且我和他父亲一样，也当过乡村中学的教师，所以我们是忘年交，分别属于时代不同的两代人，但我们的心灵一直是彼此相通的。我记不得是如何认识王金波的，大概在十把年以前，湖州的范子良先生在电话中不止一次向我提起王金波，金波的电话，大概就是范子良告诉我的，以后又在网上看到过他怀念我已故朋友王东海的文章——尽管如此，我们一直没有交涉，他在书的上半部分写他在杭州的那一段人生经历，我也一直不了解，王东海和其他朋友也从未向我提起过王金波——这大概是因为他在杭州的那些日子，我恰好为一家五口的生存在民办中学教书打工。我跟金波的交往，大概始于13年我开始玩微信以后，有一次他把我拉进一个群里，我偶然从群里得知，杭州的一些朋友正在为王东海的遗孀程云惠和女儿王芷怡这一对孤儿寡母募捐，这才有了王芷怡后来的故事。我对金波的深刻印象，大概始于他担任了笔会的什么职务以后，其中最深刻的记忆是，18年初我内荆去世以后，他替我转来了笔会会长廖天琪的挽联。在此以前不久，我患癌症多年的内荆经过全身CT被证实癌细胞已深入骨髓，那天我正在台州医院，感到人生的无助，不知怎的忽然收到了金波的微信，我们就聊上了，我这才得知他的父亲此前不久也因癌症去世了，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已年过七十的我居然会不知礼貌地直问他:“你的父母还健在吗？”他直率地对我说:“吴老师，您问话也不该这样直问呀……”不过在此以前，我也曾经直言不讳地为同道之间的一些人事过节问题劝说过他，他也愉快地接受了我的意见，可见此时我们的心已彼此非常贴近了。

回到金波写的自传体散文选《跋涉》。我一页一页地翻着电子书，跟着一个年轻作者的思路，进入他那奔腾澎湃的人生旅程……这是一个农家子弟，是一个不甘平庸，少有大志而且满腔正义的农家子弟，早在那个风云激荡的他的中学时代，就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从中学到大学，从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临沂制药厂到“人间天堂”杭州，又从杭州到帝都北京，从长期孓然一身到三十七八岁才娶妻成家，从难以言说的原因几乎年年居无定所到目前仍然居无定所，从父亲为儿子担惊受怕到儿子于艰难困苦的生活之中不断为重病的父亲寻医问药……身心疲惫，心力交瘁之时，金波一面在医院陪同重病的父亲，一面还得为举世皆知的正义劳身劳神……这是真正的人生跋涉，夸父追日一般的无休无止的跋涉。

王金波的家乡山东莒南

这本书开头的题记就吸引着那些喜欢思考人生的读者:“为了一种召唤，你注定要跋涉终生，不要问能得到什么，追求本身就是一种神圣。”一下子就把读者带进有关人生意义的哲学境界。从书中，我窥见了无数个被钉在高加索悬崖上的顽强不屈的普罗米修斯，我是和着泪水读完这本电子书的，书读完了，但我的心仍然牵挂着书中的那些人和事……我好生奇怪，一个见惯了春风秋月和暴风骤雨的奔八老翁，怎么会被一个年轻的作者扣动心弦呢？

这不禁使我回想起三十年前读路遥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情景，这部小说，不仅人过中年的我，而且比我少二十来岁的一个年青朋友，甚至连那时正在读中学的我的小儿子，都说这部小说写得精彩，说自己被小说中的人和事所吸引。《跋涉》的作者王金波也告诉我，《平凡的世界》也是对他的人生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小说。我想，不管是小说还是传记，凡是优秀的文学作品，总是能够穿越历史，打动几代人的心灵。我觉得王金波的这部自传体散文选《跋涉》，也具有这样能够打动几代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