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R2/念家
關於"家",我會說,它是一條人生的軌道。
從小到大,跟著父母搬過太多的地方,記得在某個時期電視新聞上一直探討著無殼蝸牛的事件,而我家也是身歷其中,到處搬到處住,對小孩而言有父母同在的地方,就叫做"家"。
其中有個"家"住在二樓,樓下剛好就是一家小小雜貨店,琳瑯滿目的零食糖果對我來說簡值是天堂,常常抝著母親帶著我和妹妹下樓玩,為了就是想讓雜貨店裡的婆婆看見我們。捲捲的頭髮胖胖的身體,走路慢慢的,大嗓門的她總是會拿著汽水吆喝著說要請我們喝,這跟印象中摳門的房東太太大相逕庭,當時的我認為她比我那住在遠方的阿嬤更像我阿嬤。
國小二年級,家中經濟好轉,父母親買了人生第一間房子,從此我們有了自已的家。但常常只有我和妹妹二個人在家,在那個年代鑰匙兒童好像是必然的一種現像,就算我不願意,但是每天下課隻身帶妹妹回家是來自母親的殷殷吩咐與身為大姊的練習。掃地拖地、煮飯燒菜、帶著妹妹吃飯洗澡、陪她睡午覺,都是在這個房子裡學習到的人生技能。我們住了好久好久,直到債權人天天找上門,父母親不得不賣掉房子還債,而我們下一個家變成了郊區的一個偏僻小地方,住著住著就一直住到現在…。
這裡有山有水、墳墓一堆堆、空氣中常常有豬屎味。鄰居大嬸種的菜所需要的營養都來自淋豬屎水這一味,在這個鄉下地方,所有人都幹這種事。其實別人要如何種菜本來對我一點問題也沒有,直到有一天,大嬸拿了一瓶保特瓶裝的透明水來我家,用著一種好康道相報的態度跟我說:「這瓶絲瓜水給妳用,用了臉會變得很嫩很漂亮喔…」,我的天啊…用豬屎水灌溉的絲瓜,再收集而成的絲瓜水,這豈不是豬屎味絲瓜水嗎? 要我拿來擦臉甚至敷臉,我想這個勇氣我還沒長出來吧!
這個家在我婚後順理成章成了娘家,雖然不是從小住到大,但也住了二十多年,人生中能有幾個二十,雖然出嫁了,另一伴也給了我一個我們的家,但我到現在仍然經常性的、天天回娘家住,不明就理的人會誤會了什麼,但我要說這是我的計謀得逞,故意在婚後住在與娘家很接近的地方,是我答應結婚的條件之一。
書寫到此,我懷疑我戀家嗎?
我在家時總是想著娘家,想著娘家裡的人有沒有三餐吃飽,想著他們有沒有身體好好,想著母親的工作做完沒有,想著那買來已經冰很久的水果有沒有爛掉。待在娘家時也總是想快回自已的家,回到我那乾淨純白的床上,跑來二隻橘貓給我蹭蹭一起睡到天亮,與另一伴談天說地講些沒營養的話也無妨,因那是我自已的家。
兩個家朝朝暮暮時常往返,都是我的牽掛、我的放不下。
書寫到此,我想我應該是念家的。
而娘家早已經不止是娘家,某種成度上已經變成是我的家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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