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跟我們開了個美學玩笑?
要了解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先要了解達達主義的含義。從字面上看,它具有不同的含義,「達達」本意一般是暗示著孩子的牙牙學語,代表著孩子氣和荒誕。同時,有些學者和藝術家解釋這個詞從字面上看是毫無意義的,這突出了美術的隨機性。儘管達達的象徵並不清晰和複雜,但達達通常代表反抗而且前衛的姿態。人們長期爭論杜尚的作品是藝術品還是在開玩笑。其實他作品中的惡作劇元素,不是為了侮辱藝術,而是通過嶄新的角度來演繹藝術品。他的藝術作品針對著舊歐洲藝術的審美標準,他總是利用現成物(Ready-made)來創作,並從傳統的布面油畫形式中解放藝術。
杜尚表示,生活是一個憂鬱的笑話,難以理解的胡話,不值得研究的麻煩(life is a melancholy joke, indecipherable nonsense, not worth the trouble of investigating )。他說:「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藝術」,他總是使用現成的藝術品來重構藝術的面貌。這個詞最早是由他用來描述他自己用人造物品製作的藝術品。 杜尚通過現成的產品重新定義什麼是藝術,打破了現成與美學之間的界限,令人們重新思考什麼是藝術品。他打破了傳統以來繪畫為主的藝術模式,尤其是印象派畫家的繪畫風格。杜尚表示當時的主流藝術吸引了人們的眼球和感官,但卻缺乏理智去解釋藝術品的含義。對此,他將藝術作品重新構想成為一種自主的現實,介於物質世界和他的心理感知之間。換言之,他建議不推薦傳統的美學標準,反而認為美學標準應避免醜陋或美觀。
杜尚的藝術品強調藝術品中的「上下顛倒」(Turn-upside-down)的概念。 《Fountain》(噴泉)是杜尚的著名藝術品之一。他把小便池顛倒了,在小便池的表面上簽名了「R.Mutt 1917」這個名字,就成為《Fountain》。有趣的是,杜尚並不是用原材料(Raw Material)創造《Fountain》,他只選擇了一個小便斗,並將其作為自己的藝術品。在一般的藝術概念中,藝術品應由藝術家創作。相反,《Fountain》只是選擇的現成物品,是一個Found Object,意思是自然的或人造的物品,或物品的碎片,由藝術家發現(或有時購買)並保存。在傳統藝術中,美術定義應將建築、詩歌、音樂和繪畫包括在內。傳統上,小便斗的形象必然是骯髒而且可鄙的。但是,當杜尚選擇小便池成為藝術品時,它賦予了新的含義。杜尚聲稱他嘲笑美學,但他發現了小便斗的美學。顯然,這是現代藝術的惡作劇,試圖挑戰大眾對藝術品的理解。
儘管《Fountain》在視覺上是簡單的藝術品,但她充滿前衛的概念。很多藝術家認為這太不雅,而且與藝術無關。 1917年,他試圖參加獨立藝術家協會的展覽,當時大多數藝術家的意見都不同意《Fountain》的價值。因此,展覽委員會拒絕了他的參展申請,不認為他的作品是藝術品,也不適合展覽。換句話說,許多主流藝術家堅信《Fountain》不是藝術品。
在藝術標準的天平上,現成物與原始藝術品最根本的分別是:現成物的是選擇的(Chose);藝術品是創造的(Created)。 在傳統的審美方式下,藝術家和學者嚴格按照藝術成分、特徵來分析藝術品。但是,杜尚強調有權選擇現成物成為藝術品,藝術的定義和美學標準是可以改變。
此外,杜尚還利用《Bicycle Wheel》將自己與所有典型的自行車區分開。他把自行車車輪像《Fountain》一樣倒轉,然後將其放在凳子上。她的目的不是一件引人注目的藝術品,而是一項實驗。重要的影響是傳遞現成的概念,而不是外觀。因此,完成此藝術品後,自行車車輪和凳子都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即使車輪可以轉動,但只是「毫無意義地」在凳子上旋轉。自行車和凳子的典型類別是運輸和家具的組成部分,杜尚卻支解了它們,並且構成了新的藝術品,充分顯示了當中的隨機性。
綜上所述,《Fountain》和《Bicycle Wheel》在視覺上,幾乎不會在傳統美學基礎上對外觀進行觀察和分析,因此這似乎是惡作劇。因此,藝術品與現成品之間的界限並不明顯。然而,回到他的作品的背景和思想中,它重新定義並擴展了藝術的意義和概念。因此,按照杜尚的哲學,現成物或藝術品都可以成為藝術品。
《L.H.O.O.Q.》 是一個有趣的例子。除了現成的作品,杜尚還嘗試對經典繪畫進行改造,使其成為一種新型繪畫。它又是Found Object,是廉價明信片,就是畫作《蒙娜麗莎》的複製品。杜尚用鉛筆劃了鬍子和鬍鬚,並在上面加上了標題。《蒙娜麗莎》是一幅採用古典技術繪畫的作品,但杜尚只是在其上添加了一些細節,使這幅畫變得更有趣。杜尚取笑《蒙娜麗莎》,她假扮成男人而不是女人。性別歧義引導人們重新考慮《蒙娜麗莎》的任何可能性。還有L.H.O.O.Q.聽起來很法文的句子:She has a hot arse. (「她有一個熱屁股」)。這種含混不清不僅指向經典圖標挑戰蒙娜麗莎(Mona Lisa),而且擴展了對它的更多解釋、想像。
從達達主義和馬塞爾·杜尚的創作背景而言,《Fountain》和《Bicycle Wheel》打破了現成品和藝術品之間的界限。杜尚重新定義了藝術品意義的同時,又強化作品的含糊不清、多樣性。杜尚的作品固然是藝術品,從既有的傳統美學中脫穎而出。他作品中似是而非惡作劇,不是個玩笑,而是特殊且嚴肅的藝術哲學思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