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青年——90後的精神自救
最近聽說我佛突然收了千萬個90後弟子,他們有一個很既響亮,又體面,還不失低調的名字“佛系青年”。先在這裡簡單描述一下一些人對此處“佛系”的大概理解:有也行,沒有也行,不爭不搶,不求輸贏。待人處世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意味。再來,一些文章畫出來的佛系青年是這樣:大多數無欲無求,對工作社交戀愛都抱著“得過且過”,“隨緣”的態度。認為這是“喪文化”在找佛祖的麻煩。我覺得“佛系青年”這個詞與它所反映的青年人對生活態度的表達很有意思,描摹了青年人的某種精神側面,也是一種自我認同的投射。
一定程度上,“佛系”心態的誕生不是偶然,甚至不能稱為“誕生”,稱之為復古潮流或許更好,這更像是歷史行進到一定程度時所發生的必然,佛系價值觀的勝出,是早晚的事。有人將“佛系”對應日本的類似詞彙,對應的是“仏男子”,在古漢語,“仏”就是“佛”。往前回溯,“仏男子”大概就是“草食男”換的馬甲,再往前,就是“平成廢物”,相較於高倉健一般的昭和男兒。日本的名詞轉換頗值得玩味,背後投射的是日本在昭和時代結束後的二十年,日本管理學家大前研一寫了一本書《低慾望社會》,副標題是“胸無大志的時代”,他感嘆消費不振,經濟萎縮,銀行信貸利率一再調低,三十歲前購房人數逐年下降,階層固化,靠個人奮鬥上升的可能性越來越小,宅文化盛行,大步向低慾望社會的演進。“草食男”只是比“平成廢物”好聽一點點,是低慾望社會的典型公民:習慣獨居,盡量不必與人發生交集,野心小,靠日本發達的動漫和色情業解決情感和生理需求。在網絡上搜索對“草食男”的定義,一大特徵就是,不戀愛,不是找不到對象,而是根本不想。(當年日本票選出來的“草食男”代表第一名:野比大雄。)如今的日本,放眼望去,昭和男子都進了柏青哥店,處處都是草食男,社會接納度也就高了,“平成廢物”被美其名曰“仏男子”,再也不“廢”,是“禁慾”。
我不認為“佛系青年”是中國版草食男,佛系的心態很好,而且遠非“喪”,但事實上,背後映襯的社會現實倒是頗為相似,社會是觸發。由大前研一的意思來看,低慾望是高物質化生活帶來的。然而整個社會高度現代化,中產化將生活簡化之後,發現個人要在80分往上再進步,要付出相當的努力,而且往往還不可得。就單個家庭而言,高速發展中的財富積累給後代積攢了一定物質基礎,大學畢業沒有合適工作,先歇著,基本生活可以支撐。90後年輕人面對著極其龐雜的價值觀,他們對世俗成功和理想主義有一定了解,卻不見得有興趣,“佛系青年”更像是一個很合時宜的自嘲。
請不要片面理解“佛系青年”。佛系思考,不是不思進取,更不是皈依佛教,而是一種針對重大,且難以回答的命題,如價值觀,生命,人生成敗進行思考的一種方式。我是堅定的“佛系”擁護者,這也不是宿命論。當我們發現有一天,用一切《手冊》都無法解釋人生所遭遇的困境時,父母,朋友的話雖然有用,但對困境依然無解,此刻發現佛系思考比較管用,佛系世界觀至少凸顯了自己的重要性。70,80後常被刺激的是:要努力,要進取,不要輕言放棄。傳統教育將所有人的目標都設定得高度一致,似乎接下去的人生都順理成章。可是,我們每個人都能說清楚自己要什麼嗎?反正我說不出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佛系方法論,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每個人都會遇到,接受它,讓它過去,否則是想墮入魔系嗎?
人生路漫漫,如何內省,如何駕馭自己的靈魂,問自己要什麼,反覆感受,反覆接受,反覆調整。佛系三個詞“放下”,“不執著”,“隨緣”,我覺得是進階狀態,“放下”——冷卻一下吧,“不執著”無非是不要拼命,而“隨緣”,則是尊重新的機會(突然覺得佛法可以解釋成普通人都懂的樣子)。“佛系青年”對90後的精神自救非常重要,隨緣是智慧,如果草食男懂這點,那他會發現,十步之內自是必有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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