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冈「小汤山」投入使用的首日,我在那里帮忙搬运病床与床垫
据《湖北日报》消息, 1 月 25 日清晨 7 点, 500 余名施工人员、 10 余台工程机械车出现在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此处将在 48 小时内改造成黄冈版“小汤山医院”,设立 1000 余张床位,集中收治发热病人,确保患者得到及时治疗。医院预计 1 月 27 日投入使用。
如果在地图中搜索这个地方的话,会发现它的全称是「大别山(鄂东)区域医疗中心(建设中)」。
一座总投资逾 10 亿,自 2013 年 12 月 16 日开始动工建设的医院,六年过去了,仍然还是「建设中」——这也难怪自己直至前天,才第一次听说这所距离曾经就读高中仅半小时路程的医院。
中午在家吃完饭后,已经接近一点了。
因为不能搭乘公共交通,所以只好准备走路前去,看着地图上预计近两小时的路程,心里发憷。不过,好在绵连一周的降雨终于止住了,下楼时也正巧见着了辆摩拜,在仔细揩拭车龙头和坐垫后,便骑车前往目的地了。
路上几无行人,遇见的也都捂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在一个十字路口,只有一位警察,骑着摩托车,慢悠悠地驶了过去。
摩拜的单车,骑感还好,但也耐不住连续的上坡路。终于,骑了近半小时后,在一座长桥前停了下来。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近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就在不远处,道路的两侧也对应摆放着两张红底白字的大纸板,上面写着「发热病人」四个大字与一个长长的箭头。
还未走到医疗中心,便能看到一串数百米的车链。各式车辆绕着道路杂乱地停靠着,车牌号以「鄂 A 」(武汉)「鄂 J 」(黄冈)居多,甚至还有一辆「沪」字开头的吉普车。
一路下来,同向的私家车络绎不绝,速度也快,而另一侧的马路上总共只有零星几辆。
医疗中心占地极大,共由四栋八层楼的建筑组合而成。第一栋建筑物的最上方,支着「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几个字,在它的前面,是一大片黄泥地和几座土堆。泥地上铺着块状的绿网,几个水坑则成了日前降雨不断的残留痕迹。
在中心门口,摆放着数十块标着记号的石砖,石砖上放了一份盒饭,里面只剩些白饭和青菜。另一边则停了几辆电动车或摩托车,一位女士似乎在和她的家人打电话,说着到这里最近的路线,最后还抱怨了句「这里的位置也很紧张」。
离她最近的那辆电动车上挂了一面国旗,正随风飘扬。
中心入口处立了两块牌子,右侧站着几位建筑工,正比划着施工方案,左侧则是志愿者服务点。服务点处有两位穿着蓝色外套的工作人员,她们拿着仪器测量志愿者的体温,而志愿者也按要求在本子上登记自己的姓名、电话、住址与所测体温。
我也一并排队测了测体温,并在本子上写下了「 36.1℃ 」。
这时,另一位工作人员走过来,拿着扩音器告诉我们五楼还缺人,等志愿者们结束工作后会进行统一消杀毒。我听了后,也赶忙跟着身旁数人一同前去帮忙。在转身前,她向我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
由于三四楼已被隔离,所以都是电梯上下。
我和一位推着病床的男士共同搭乘一辆电梯,他戴着口罩和塑胶手套,在羽绒服外也穿了件围裙。他告诉我这张病床是从另外一栋的六楼搬下来的。到五楼后,我和他一同将这张病床搬出,放在了一间病房中。
但放好不久,一位护士长拿着手机跑来,她一边确认病床数量,一边又面带歉意地和我们说这张病床可能需要搬到别处。
随后,她和我一起推着病床。她说这边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所以正好跟我一起过去。等电梯时,她问我是不是和同学一起来帮忙的,我说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她让我多注意,说这次疫情比 03 年的非典还厉害,毕竟「那时候都没封城」。
刚出电梯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床垫,颜色各异,蓝的、绿的、绿白相间的。她让我拿些绿白相间的床垫放在病床上,正好稍后会用来摆放安装。
而在铺设过程中,才发现对于一些简易病床而言,这种床垫太宽,导致病床两侧的护栏无法顺利支起,所以只好将床垫又运了回来。
通过不断测试,我们才知道原来蓝色的床垫也有差别,只有其中一些较窄的才适合这种型号的病床。因此,在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只好依次比对搬运并铺设。
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每一件床垫的厚度都同我的食指长度一般,在搬运时尤其需要避开过道上施工的工人,而为了确保病床两侧的护栏能够支起,铺设后也得仔细检查。
接近六点,我们才基本完工。她问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说骑自行车,她听了后说等下可以开车带我回家,还顺便递了瓶凉茶。不过因为戴了口罩的缘故,我握在手里,一直没喝。这时,有人拖着纸箱走了过来,说李克强好像要来。我们都没什么反应。
回到一楼的服务点时,工作人员正派发着盒饭,她和其他几位护士赶忙跑去取了几份。她说她们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得都前胸贴后背了。盒饭的分量很足,青菜、茄子、炖肉、排骨萝卜汤。有位护士吃完后说她一下子吃太多,肚子都有些痛了。
她与另外两名护士,加上我一共四人,准备开车回家。离开时,一辆货车正好开到门口,许多志愿者又跑来帮忙搬运物资。
她的车停得很远,所以我们只好先走一段路。一位护士边走边揉着小腿,说真不该穿带跟的鞋,现在脚都疼得走不了路。另一位护士念叨着今晚该不该把身上这件工作服洗一洗,因为搬了一天东西都脏了,她还说自己都一天半没回家了,昨晚就随便找了个病床躺着眯了会儿。
走到车前,她把身上的工作服脱掉扔进了后备箱,说怕把车弄脏了。另外两位护士一边笑她,一边跺着脚,说刚走的路上有好多泥巴。我也跟着使劲跺了跺。
上了车后,因为出中心的路口并不能掉头,所以她只好一直往前开,到第三个路口——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路口——才掉头改道,本应是违规的,但好在马路上也没有别的车辆。
她在途中接了一个电话,是她丈夫打来的,让她顺路去买些方便面,他和孩子在家吃了两餐泡面,快吃完了,她说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还特意洗了些小白菜,怎么都不吃,她丈夫没说什么就挂了。
到我所住的校区附近后,她一直对我说谢谢,那两位护士也是。
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今天去时在路上见着的两头牛,大喇喇地在路边吃着草,看见我拿着手机拍它们时,还抬起头朝我叫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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