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碎筆‧之六】Heo Quay

暑氣炎熱，日光熾目。

兩個小時候我就要離開順化了，打包好行李，出去吃午餐。照著Google Map的評價選午餐，路程十四分鐘，飯後附贈水果。

如果有時間，希望有時間，我還要去Chè（甜湯）店，吃豬肉湯圓甜湯。當時的我暗想。還有，可以的話練習用越南語點菜。昨天的我對著影片反覆練習，一到十，一百，一千，百萬。

吃完飯是正午，還有一個小時，可以，我走向甜湯店，十分鐘。今天我終於徹底放棄防曬外套，撐傘走路，傘下透氣而稍感陰涼。

抵達店面，先拍下店面的菜單與價目表，放進Google翻譯，鎖定那一行翻譯成「烤豬」的原文確認，重新打開翻譯鍵入「Heo Quay 」，播出聲音。

Heo Quay，默念一次。

去找店員，慎重而故作隨意。第一聲輕音，音節短促，尾音收斂，第二聲聲母來自於呼吸，韻母維持嘴唇微噘，從喉部深處吐出氣息發出音節，最後一聲，保持連續上揚的音調。

Một Heo Quay，我聽見我這樣說。

Heo Quay，他重複，語氣熟稔。

我們點頭。

餐檯早已擺置兩排糖水，色澤鮮豔，不過加上冰就可上桌。我的糖水一下就來了。

噢噢噢，這就是Heo Quay。三顆晶瑩透出碎肉顏色，糖水色澤微黃，冰塊剔透，落在透明的玻璃杯裡。溫度還沒達到平衡，杯底微溫。

淺淺先喝一口糖水，入口是清淡的蔗香和淡雅而微辛的薑味。然後咬下一口豬肉湯圓，粉皮彈牙而韌，碎肉混著脆口的鹹料，咀嚼幾口，再喝上一口糖水，鹹味平衡了而斂去了甜蜜，與若過多將隨之而來的甜膩。

想起童年時第一次嚐母親喜食的鹹蛋糕，上下是用蛋奶製成柔軟而微甜的海綿蛋糕體，中間是肉燥和油蔥酥一類的組合。當時的我嗜甜，更喜愛純蛋糕的味道，幼時嘗了幾次還是比較喜歡分開吃。

啊，現在也想念起了鹹蛋糕。

珍惜地把那一杯冰透的糖水分次、分次咀嚼飲下，暑熱裡的Heo Quay是如此完美而相見恨晚。有時會冒出的旅行的意義、獨處時的寂寞全部都放一邊去吧，有什麼是一杯Heo Quay不能解決的呢？

如果有，那就來兩杯吧！（但可能會產生邊際效應遞減）

Heo Quay萬歲！✧*｡٩(ˊᗜˋ*)و✧*｡

*註：其實應做「bột lọc heo quay」，bột lọc應是外面的那層澱粉，而heo quay是豬肉的意思。

Lian，14:19，順化往峴港的sleeper bus上，手機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