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的青春 下 第8章 易母的協議

今天我一走進大門，便聽見了易母親切的聲音：「雲鷹，過來！」只見她獨自站在天井裏，而且破天荒第一次喊了我的名字。她笑嘻嘻地看著我，讓我心頭一暖，便走過去喚了聲「易媽媽」，「哎呀，這樣嬌滴滴的，連我看了都動心，別說兒子了，好了，我說給你，聽說你在學校最會吵架。可是在我面前，無論我怎樣說你罵你，你都不吭聲，看來是懂禮貌的。我觀察了一下，易君離不開你，所以他怕你，你怕我，我怕他，他怕你，最終我怕你⋯⋯.」她頓了一下 ，看著我 ，眼神有些無奈「所以我來求求你，我們來定一個協議，好嗎？你不要再來惹我家易君了，讓他考上大學，等他大學畢業了，分了工作，我叫他來找你！」「易媽媽，」「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原來說過換文堅，你們家又舍不得拿出來。」「易媽媽，不是我舍不得拿出來，是我母親，」「你又要說是你媽媽拿去說給你親姐姐嗎？」易君的媽媽打斷了我的話，「要來我們家了，不顧我們家還允許他拿去說給親姐姐。這邊不親嗎？其實我不信，既然說給姐姐了，爲什麼我還聽說他給你寄了錢來？」易母冷笑到，「我並沒有收到過他什麼錢吶，易媽媽」我解釋到，「不管是怎麼樣，反正現在我們家得不到文堅了，原來以爲家裏有一個好的，易軍讀不讀大學都無所謂。現在是非讀不可了，我只有這個兒子，家裏還要靠他來支撐門面，可是現在不行了，過去星期天他也從來不回家。現在你來了，一到星期六他就跑回來了，星期天也不出去，整天守在家裏。心神不定，茶不思，飯不吃，還讀什麼書？哦，沒有辦法了，所以我只好來求求你，現在只有你能讓他考上大學，求求你離開他吧！」「易媽媽，你叫我做什麼都可以，別叫我離開他。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他的，你還不知道我有......」「有多愛他 是嗎？難道你還沒有見到他瘦了嗎？ 有多煎熬？ 他沒有工作、沒有前途 ，你倆能有什麼好結局？ 我只求你暫時離開他 ，讓他專心學習！」一聽這話，我立刻哭起來，是的，易君已經瘦了。這些天來，我見他的臉變得又長又瘦，身體也十分單薄。我的心一下變慘痛起來。

　　「你只有離開他，不理睬他，你裝都要裝作不理睬他，他才能夠發奮圖強讀書，不然他便完了，你忍心讓他高中一畢業就沒有工作嗎？他們找工作不像你那麼容易，他大姐高中畢業都幾年了，都沒有找到工作。二姐大學畢業才分到小學教書，你忍心讓她像大姐一樣沒有工作嗎？我只有一個兒子，全家都要靠她，所以我來求你。」說着說着，易媽媽便哭起來。

　　「易媽媽，您別哭，我知道您說這些話是爲易君好，我答應就是了⋯⋯你要我怎麼做？」我哭着問她，「你以後星期天不要回來，你不要再理睬他，讓他死了這條心，這樣他便會好好讀書了。我向你保證他大學畢業分的工作，無論如何我都要叫他來找你。」「爲了讓他能考上大學，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但是我是愛他的呀！」「你放心好了，我們既然定了協議，而且是我求你的，我說過叫他來找你。就一定要做到，我點點頭，擦幹眼淚，默默的回屋了。

　　這天，我整整忙了一個上午，爲幹媽買米買煤，洗換水缸，又請人爲他挑了滿滿一缸水。有次在大門口闖見義軍，他看著我又笑着跑走了，跑了好遠，又回頭來喊，「你的花裙子到哪裏去了？在學校，你穿上花裙子、是全校最美麗的。你現在不穿裙子了，一點兒也不漂亮啦，不，我這是說着玩兒的，你比過去更美啦，你比任何人都美麗，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他停了許久，又接着說，「聽說已經在看房子了，又要搬家了，再搬也只能在這附近搬來搬去。我都會找得到的，我放心了，你只能是我的。」我把米倒到米缸裡，轉身聽他講完了這些話，又見他笑嘻嘻的跑走了。我想易君是在說說什麼？

　　明明是他母親逼着我們搬房子，爲什麼說是我們去看房子主動想搬家呢？不知道他母親還對他說過些什麼。我長長的嘆了口氣，眼淚又忍不住的滴落下來。可憐的易君，他不知道他母親在用什麼方法來約束我，而我又不得不執行她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