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叫男歡女愛，我們的叫嚴重猥褻？—從三宗肛交罪司法覆核案看同志平權

資料搜集及撰文：Emily
校對：Jinner

城市內每道關上的房門和隱蔽的角落，都有各種愛慾流動。政府不管感情瓜葛，但還有與性交相關的法律需要我們遵守。條例的原意是保護市民，但也可能成為加深歧視、阻礙「性福」的利刃。且讓我們以香港三宗有關肛交罪的司法覆核案為例，看看男同志如何在法律面前守護情慾的權利，為同性戀擺脫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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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威廉案—覆核男男合法肛交年齡（2004年）

時年20歲的男同志梁威廉於2004年入稟高級法院，要求覆核男男合法肛交年齡。根據香港法律，一般異性性交的合法年齡僅為16歲，但《刑事罪行條例》第200章118(C)條卻規定，任何男性與另一名21歲以下男性肛交屬違法，最高刑罰是終身監禁。梁指有關條例歧視男同志，嚴重干預他的私生活，令他無法以性愛表達對伴侶的愛意，建立長期關係。經高院兩度審訊，法官指異性戀者可選擇陰道性交，但男同志之間別無選擇只可肛交，法例顯然針對男同志，而政府亦不能列出醫學上的理據，解釋為何要硬性規定肛交合法年齡為21歲，故裁定有關條例違憲。為配合裁決，政府終在2014年將同性肛交的年齡限制下調至16歲，和「與未成年少女性交」的合法年齡看齊。

此案可謂一石激起千重浪。姑勿論這如何促進同志性生活美滿，單單是同志的法律權益就推進了一大步，也等於為之後的相關爭議開了綠燈，因為這是法庭首次根據《香港人權法案》裁定，香港法律不能基於性傾向歧視他人。

丘旭龍案—覆核肛交罪歧視案（2004年）

同年發生的丘旭龍案坐實了由梁威廉案而獲得的法律權益。丘旭龍和李錦全被發現在青山公路一輛停泊的私家車內肛交，律政司引用《刑事罪行條例》第200章118(F) 控告二人「非私下作出同性肛交」罪。不過，裁判官認為有關罪名只針對男性，有歧視成份，未開審即撤銷二人控罪。律政司不服上訴，上訴庭及終院皆駁回上訴，指沒有類似控罪針對異性戀或女同志進行「非私下性行為」，條例明顯是針對男同志，而律政司亦不能證明法律有需要對男同志作特別處理，判有關條例違反《人權法》違憲，撤銷控罪。

終審法院首次肯定梁威廉案的原則，即《人權法》中所指的「其他身份」，包括性傾向，意味着港府和法律不可歧視性傾向，否則即屬違憲，對平權的實踐影響深遠。終院同時確立「有理可據」（justification test）原則，適用於日後的司法覆核或歧視案件，即港府必須證明政策或法例中的差別待遇有其正當性，而所採取的措施要合符比例。此案亦直接促使立法會修訂《家庭暴力條例》，將保障範圍擴大至涵括同性伴侶，以避免現存條例因歧視性傾向而違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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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男男肛交罪行案 （2017年）

繼2004年的兩宗案件後，同志組織「彩虹行動」的義工楊柱永於2017年再下一城。他指出《刑事罪行條例》其中七條涉及男男肛交或嚴重猥褻的罪行只針對男同志，而部份罪行量刑不同，明顯歧視男同志，如與16歲以下男子肛交罪最高可判終身監禁，但與16歲以下女童性交罪的最高刑罰只是判囚五年。楊認為有關刑法污名化同性戀，加深社會歧視，要求法庭裁定條例違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違反《基本法》及《人權法》。

在律政司不提出爭議下，高院法官裁定其中四條罪行屬違憲，包括「促致他人作出同性肛交」、「由16歲以下男子作出或與16歲以下男子作出嚴重猥褻作為」、「男子與男子非私下作出的嚴重猥褻作為」及「促致男子與男子作出嚴重猥褻作為」四罪。另外三罪「與十六歲以下男童的肛交」、「男性與精神上無行為能力男性的嚴重猥褻行為」及「准許21歲以下男子在處所或船隻與其他男子作出嚴重猥褻行為」雖然予以保留，以保護兒童和精神上無行為能力人士，但律政司需對此三條文作出補救解釋，以免歧視男同志。

法律是為了保障社會大眾而生，但當條例偏頗過時，已不符合現今社會文化觀念，就應該予以調整修改，好令法律繼續行之有效。這是當局應當負起的責任，而非由一個個市民苦心提告和衝撞紅線，去捍衛應得的愛慾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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