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驚雷
自知用這樣四個字全然是不恰當的,無疑是服膺在了其所含的戲劇效果下。很久沒有和人吵架,更不消說如此激烈的隔空嘶吼,媽媽在毫無準備與被預警的情況下觸到了我的崩潰紅線,接著,一場連自己都會被自己嚇到的爆發就如平地驚雷般瞬間炸開。印象中成年的我似乎並沒有如此規模的歇斯底裏,此一爆發卻也和模糊且久遠的青春期作為,產生不得任何呼應。哪有平地驚雷呢,只是積壓太久,不停發酵,卻從沒有個小小的泄漏口排濁氣;當那個親密到讓自己感到無條件安全的人在無意中撥動火苗,驚雷平地現反倒再自然不過了。只是委屈了媽媽。
對外人禮貌內斂,火氣只會釋放在最親近的人身上是個極壞的毛病,可我絲毫沒有修正的靈感。對不盡信的人和和氣氣,謹小慎微,凡出問題只會在自己身上找破口,不過度道歉都已是難得。我同樣沒有靈感的是,此種性格究竟是在何階段紮根生葉進而繁茂,灑下了一蔭逃不掉的陰影;反正當我意識到時,早已老大不小,實在的積重難返。妄加推測,與我同受其害的人間怕是不會少;而再狂妄一句就是,可能東亞人,尤其女性,我們都共享著這一天賜的命運。可以發泄的我其實是很幸運的,不是麽。
拖了一整年,拍攝再次被取消時,我的氣也在同步泄掉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對手是全球大流行時,從來只有我竭彼盈,必被克之的狼狽結局。疫情行進到今天不是人禍又是什麽呢,就算你再恪守規範,努力樂觀,只要有人不像你般小心謹慎,這個世界就註定不得安寧。哪有什麽人類命運共同體,總歸是有福己享,而大難臨頭各自飛!面對一波又一波疫情,無奈嘆息余還要顧及配合核心隊員的schedule,最後發現,深陷泥潭的,誒,怎麽只有我?委屈憋屈主導的五味雜陳郁結於胸,媽媽大概提出個隨便什麽需要我協助的事情,我都會無差別自爆。
大哭了,用盡力氣嘶吼了,兩人對峙到明白緣由後,媽媽溫柔安慰。沒錯吧,這樣的吵架是安全的,龍卷風般猛烈也沒關系,吹過就吹過了,連一縷沙都不會帶走。堆積的情緒雖然一時泄洪完畢,但暴雨卻並沒有停的跡象。阻止不了惡劣氣候,是要加緊修建溝渠引流;或者,從充盈的地方盜些氣來,再來大戰一場。當然,最重要的是,別只欺負最親密的人,有效溝通requires把話說開,所以該是誰的架就和誰吵,不引戰卻也不懼怕沖突和argument,就是了。不要剝奪外人當“出氣筒“的權利,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