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E 財務自由》書摘與讀後感

之前寫了四篇文字工作者鄉居生活指南，有人指出我的生活與理財觀跟FIRE（財務自由，提早退休 Financial Independence, Retire Early)類似。 其實，在此之前我還不認識這個概念，google了一下，倒是引起了想探究的興趣。台東誠品歇業前，特地去做了最後一次巡禮，買了幾本書當紀念，《F.I.R.E. 財務自由》是其中一本。

財富自由這幾年來成了流行名詞，但多數人誤認為財務自由就是賺夠一輩子的花用不用再工作。事實上，FIRE真正的意義並非資產金額達到一輩子不用工作的水準，而是不再需要為了錢去做不開心的工作，能真正從事喜歡做的事，繼續工作賺取收入。作者Grant Sabatier認為：「『需要錢，所以只好工作』以及『做著喜歡的事且獲得收入、保持忙碌』，這兩者天差地遠。」(p.091)

Grant Sabatier曾因工作被開除又沒存款暫住爸媽家，戶頭只有兩美元，連吃個墨西哥捲餅都不夠。經濟困窘讓他大徹大悟，徹底整頓消費習慣並學習投資，五年達到財務自由 (從戶頭只有兩美元到五年後的125萬美元）。作者在達到財富自由後，仍繼續工作累積資產。要達到財富自由最重要的關鍵在於善用複利的魔力。光靠一份工作收入還不夠，要多開發賺錢管道、多儲蓄，然後投資，時間會讓投資的複利越滾越大。所以多元管道賺錢、儲蓄、投資這三件事，越早開始越好，時間會拉長複利運作的時間。

作者從省錢(多儲蓄)、創造多元收入、投資這三方面，逐一分享每年通膨率2%-3%的狀況下，達到財富自由的秘訣：

1. 聰明消費、減少消費，甚至自給自足。不管是時間、金錢還是資源，以不浪費為原則。其中時間又比金錢更寶貴，因為時間有限，金錢無限。努力儲蓄，不要瞧不起小金額。作者認為，就算只有一美元，未來都能產生意想不到的複利價值。
2. 儲蓄與省錢很重要，但還不夠，要達到財富自由一定要投資，作者將投資分為股票、債券、房地產三個要項。同時還要開創副業或兼職，尋找任何能賺錢的機會，增加多元收入。例如幫鄰居整理花園、寫程式都可。 作者達到財務自由後，還會幫鄰居照顧寵物。

居住、交通與飲食是生活中的三大支出。作者先從生活各細節切入，分享如何節省開銷，例如臉皮厚點先借住爸媽家、將空房分租、幫人看房，目的在於減少住房開支甚至免費，盡快存錢、趁早投資，讓複利效益早點開始。作者說他減少光顧喜愛的牛排館，改在自家煎牛排。別買車，車是負資產，從買的那一刻起就開始貶值，同時又得不斷為此花錢，嚴重拖慢達到財富自由的時間，作者建議，真的要買車就買便宜二手車，別用車貸，現金支付。 一杯咖啡三美元與四美元的差別不大，但你改用百分比來思考，一杯咖啡的價格高出25%，差別就很大了。作者提出一個有趣的問題：「有沒有可能，你可以花更少的錢，卻還是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p.77)這個問題可幫大家檢視日常每筆消費的必要性與價值。底下這段話，我認為是FIRE消費觀的最佳註解：

我們以為花錢是可以「獲得」東西，但實際上，我們把錢花掉（而沒拿去投資）時，其實是從自己身上「奪取」。我們奪走的不只是「為了賺這些錢所花的時間」，更有「未來這些錢能買到的自由」。(p.78)

你想買那輛六萬美元的車嗎？事實上它花掉你未來的四十八萬六千九百八十九美元。每次買東西時，都是在犧牲人生裡面的時間，以及犧牲這些錢在未來的成長潛力。(P.100)

我一直認為存錢是種機會，而非犧牲。(p.127)

複利的兩面刃：先還貸款再存錢？

許多理財專家都建議先還貸款再存錢投資，但作者提出不同觀點，他認為應該一邊保留部分現金來投資一邊還貸款，讓投資的複利越早發生越好，尤其當投資的報酬率高過貸款利率時。不過有一個例外：「如果你的貸款利率高於你的投資報酬，那就應該先還清貸款再投資，因為你欠的貸款會一直複利，速度大於你投資成長的速度。」(p.112) 特別是卡債，利率高的嚇人，遠超過股票7%的期望報酬率，絕對要趕快還清。

作者一再強調，光靠一份工作的儲蓄無法達到自由，要創造多元收入，建議要善用公司福利，但「即使你薪水很高，你還是應該分散收入來源」(p. 140)，所以作者也分享了各種創業、副業的可能，彼此成為分散風險的存在並創造多元收入。

書的後半段開始介紹股票、債券與房地產投資，也介紹幾種投資工具，例如台灣人熟悉的標普500。邁向財務自由的原則就是，日常生活開銷從手邊現有收入負擔，例如用收租或副業來支付，盡量不要提撥投資獲利，更不要動用投資本金，盡可能讓複利一直滾。從書的開頭到最後，作者不斷強調財務自由與複利的高度關係：

投資越多，錢滾錢的速度就越快。假如你以固定的速率儲蓄，存下第一個十萬美元需要的時間會最長，但接著複利會開始加速，從十萬美元存到二十萬美元需要的時間會變短，從二十萬美元存到三十萬美元又更短，一路到一百萬美元以上。假如你每個月多存百分之一，複利的速度會更快。每一塊錢都能帶來影響，請堅持下去。(P.288)

不過，我對這本書仍有個存疑。作者不斷強調股票投報率7%，我認為他對股市的看法過於樂觀，何況今年三月，美股經歷八天內三次熔斷的史上超大股災，他介紹了投資工具，但沒有更進一步敘述個人股票投資順利的原因或曾失敗再起的經驗 。我認同股票獲利是達到財務自由的重要工具，但對投報率持保留態度。台股與美股狀況不同，台股若能長期保持5%-6%間的報酬率就算很不錯，何況，栽在股市的人也不少，何來財務自由？

作者又提到「假如你距離退休還有十年以上，我建議你現在投資百分之百在股票上。你距離退休還有五年時，就要根據市場表現，重新調整資產配置，採取更保守的策略。」(P.270) 前面兩句讓我倒抽一口氣，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沒見過在股市賠掉大半退休金，得靠吃藥才睡得著的長輩嗎？股票慘賠導致家道中落，孩子都得半工半讀的故事，今天都還會聽說。雖然如此，最近翻到一本台灣作者分享退休規劃的書，也說他把退休金中的一千萬拿去買0056 (同樣令我倒抽一口氣)，個人投資眼光不同，我是沒那個膽子。推測許多在書中分享大膽投資經驗的人，其實背後有其他夠強的經濟後盾，這往往不會在書中提到卻又可能是成敗的關鍵。這本書的多數觀念都深得我心，唯獨這個論調令我無法參透。或許誰有不同的看法，可分享一下。

不過，作者也提到了「不管你何時開始投資，你大部分的錢都應該拿來做長期投資（三十年以上）......既然你的投資期限比較長，就不必擔心短期的波動，因為有更多時間能彌補損失。最適合做長期投資的就是股市。」(P.266) 作者抱著長期存股的概念，並建議大家在股市下跌時保持冷靜，這個理論我認同，但有實踐上的困難。平常心智狀況穩定說要長期持有看來很簡單，但股市暴跌時是否還能吃得下睡得著冷靜上班堅持不脫手？實在很考驗投資人的心理素質，就我周邊觀察，能做到的是少數。今年三月的嚴重股災，有多少人有足夠大的正能量保持冷靜？我很好奇，作者是否有反向操作以避險，才有可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資金若未達一定規模，投資成本又會變高，違反FIRE的操作概念。這是在閱讀中引發我好奇，但書內並未提到的部分。再說一次，書中未提到的，可能是真正成敗的關鍵。

個人認為這本書對股票、債券、房地產的獲益都過度樂觀，卻沒提到可能的風險或投資注意事項。或許是國情不同，或許他比較幸運，短短五年達到財務自由，究竟什麼關鍵能讓他在投資路上盡管小跌撞仍一路綠燈呢？有多少人有這種好運然後出書？我對這部分抱持倖存者偏差的質疑，畢竟股市吃鱉的人不會特地出書警惕大家。

不過還是瑕不掩瑜，這本書仍值得推薦，作者對FIRE的每個生活實踐層面都介紹的很清楚，而且語氣平實，不像一些理財書，大談理念心法，語氣浮誇，講起投資彷彿自戀症發作，實則論點空虛。這本書的論述架構清楚，除了投資報酬率過於樂觀、對風險輕描淡寫之外，對FIRE的基本原則、生活省錢妙招、創業、投資管道的論述都很有系統，值得當生活理財入門書。

作者最後總結了財務自由的四句訣：「少花錢，多賺錢，最小化繳納的稅金、盡可能投資。」(p.329) FIRE不光是理財，更是生活上的全面修行。財務自由標準視個人情況而定，雖不容易，若當成一個激勵日常的新生活運動也不錯，就算無法達成目標，至少能脫離財務的窘迫。我認為這本書越年輕看越好，但對於已不年輕的人，也能透過閱讀此書邊回顧過去，同時調整未來，認真檢視生活中有什麼不良習慣導致自己離財務自由越來越遠，甚至淪為工作與金錢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