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肺炎在日本】夜生活恐成防疫破口?補助金唯獨不給黑道和風俗業
歌舞伎町疑似出現社區感染,難以追溯感染源
上個月 30號,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在記者會上呼籲民眾暫時不要進出夜生活場所。根據昨天(4/2)的統計結果,東京都內新宿區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確診個案,有四分之一和夜生活從業人員有關,新宿區正是日本東京夜生活代表——歌舞伎町——的所在地。
新宿區長吉住健一表示,3月底前他們都一直認為新宿區內沒有出現群聚感染,直到最近發現有越來越多沒有辦法追溯感染源的個案才覺得事態嚴重。特別是當發現到有四分之一的個案都和夜生活從業人員有關時,這些個案在疫調時不敢講明自己的工作性質,再加上客人的匿名性也很高,根本無從追溯這些個案的親密接觸史。
吉住健一區長也提到,新宿區現在面臨的另一個狀況是,當發現有疑似個案時,附近可以收納COVID-19患者的醫院幾乎都已經滿了,必須要花上數小時前往距離遙遠的醫院。吉住健一區長這番話,也暗示了日本即將陷入超過醫療機構負荷量的「醫療崩壞」慘況。
公布確診個案工作地點,要PLAYBOY們自主通報
事實上,早在歌舞伎町這波疫情爆發以前,日本就已經出現了夜生活有可能成為防疫破口的前兆。
時間回到 3月初,大分縣大分市在 3月3日出現第一起COVID-19確診個案,當事人是一名 30多歲的酒店小姐。考量到該名個案的工作性質,除了和當事人在同一間酒店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要採驗之外,大分市決定要公開該名小姐工作的酒店名稱,呼籲在 2月10-22日(2/22是當事人確診前最後一天到酒店上班的日子)曾造訪「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的所有客人,主動聯繫相關單位,以便進行相關疫調。另一方面,該名個案在 23號曾經前往健身房,大分市表示,由於該健身房是會員制的,可以掌握在這段期間曾使用健身房的成員,所以不會公布該間健身房的所在地點或店名。
最後疫調結果,和這名個案在同一間酒店工作的 47名工作人員檢驗結果,所有人都是陰性。但是,曾經造訪過這間酒店的顧客卻中獎了。
到大分出差享樂,順便把病毒帶回家
和這名酒店小姐同樣在 3號確診的山口縣下關市 40多歲上班族男性,在確診後過了 2天相關單位才得知,他曾在 2月20號去大分出差時造訪了「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這間酒店,而且出沒時段和大分縣確診的酒店小姐工作時段有重疊。最慘的是,這名山口縣下關市的 40多歲上班族男性,還把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帶回家傳給太太和孩子,等到大家都康復之後,這名男子回到家大概會面臨家法伺候吧(冷笑)。
接著在 3月9日和 3月10日,愛知縣新增的 2名確診個案也是在 2月20日這天到大分出差時一同造訪了「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酒店,其中一人還連續兩天造訪這間酒店。隔天(3/11)愛知縣尾張地區又多了 3起 40多歲男、女的確診個案,1人是在 2月20日當天一起去「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酒店玩的男子,另一名則是和這些曾去過「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酒店玩的人的同事,最後一名則是前 2天確診個案的太太(這個大概也是家法伺候了)。
縣內只有一例,大分縣堅持沒有群聚發生
這起和大分酒店有關的群聚感染大概就控制在 1個酒店小姐、4個來大分出差時順便來玩樂的男子,和被花花公子掃到的太太們、小孩和同事,共 9人。但這起群聚感染的故事並沒有到此結束。
15號,厚生勞動省在網站上公布了「全國群聚感染發生地圖(全国クラスターマップ)」,把大分縣標示為發生 5–10人群聚的地區,隨即引發大分縣不滿。大分縣認為,大分截止當時為止只有出現 1例確診個案(因為其他 8例都把病毒帶回家,在外縣市確診der啊),大分縣內沒有發生群聚感染,要求厚生勞動省把大分縣的標記刪掉。
最後,厚生勞動省在 17號下午 16點後公開新版「全國群聚感染發生地圖」,並將舊版大分縣和和歌山縣的群聚標示刪掉,千葉縣的群聚發生數量從 2降為 1,神奈川則從 1變成 2。到了 18號晚上 7點左右,連新版「全國群聚感染發生地圖」都從厚生勞動省的網站上消失了。
最怕秘密被發現,酒店小姐感染風險高
曾在歌舞伎町擔任酒店小姐,曾出版《底辺キャバ嬢、アジアでナンバー1になる》一書的カワノアユミ,在大分縣「ラウンジサザンクロス大分」酒店群聚感染爆發後,訪問了 3名酒店小姐。
一名在大阪南邊(大概是難波、心齋橋到新世界、天王寺一帶)酒店工作的莉可(化名)表示,自己是大二生,利用春假期間到酒店打工。自從大阪爆出LIVE HOUSE群聚以來,酒店客人就大幅減少,每天值班的小姐人數也減少了。對她來說,看到大分的酒店出現群聚,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被家人或男友知道自己在酒店打工。莉可也說到,會來酒店玩耍的人多半是背著家人來,一但確診應該也不敢和家人坦承自己曾經去過酒店吧。另一方面,因為新聞報導不會講出確診個案的詳細資料,對於店家或酒店小姐來說,他們也無從得知自己這段時間接觸的客人當中,有沒有人已經確診了。
在東京工作的 26歲酒店小姐穗乃果(化名)則質疑,東京已經爆出這麼多案例了,但酒店內部還沒有充分的預防措施。穗乃果表示,現在去餐廳吃飯時都要先用酒精消毒了,但她工作的酒店到現在還只有廁所內部有酒精。而且客人進來店裡的時候雖然會戴口罩,但大家只要一喝起來就會把口罩拿下來,直到離開店裡才又把口罩帶上,店裡又是沒有窗戶密不透風的空間,如果店家和客人都沒有做好預防措施,風險最高的就會是酒店小姐。
在大阪的熟女俱樂部工作的夏菜子擔心的事情又不一樣。夏菜子是在酒店工作的單親媽媽,原本她可以早上送孩子上學後,一路睡到中午再起來,但現在學校停課,孩子一整天都在家裡,讓她沒有辦法好好休息,還要照顧孩子的三餐。原本她曾想過是不是在這段時間把孩子託給老家顧,自己繼續去酒店工作,但看到大分的酒店爆出群聚感染,讓她開始擔心酒店是不是很危險。
給家長的停課補助金,獨缺黑道和性風俗業
由於目前日本各級學校停課中,不少家長找不到人幫忙帶小孩,就只能請假在家自己顧。對此,日本厚生勞動省推出了《新型コロナウイルス感染症による小学校休業等対応支援金(委託を受けて個人で仕事をする方向け)支給要領》(以下簡稱「支給要領」),要給提供受僱員工有薪假回家帶小孩的雇主,或自由業家長補助款。提供員工有薪假的雇主,一天最多可以領到 8,330日圓,至於本身從事自由業的家長,滿足一定條件的話,一天最多可以領到 4,100日圓。
然而,這個「支給要領」當中卻排除了 3種產業,分別是:
- 接待餐飲業,如:酒店、牛郎店等會接待顧客的餐飲業
- 性風俗產業
- 暴力集團(所謂的黑道)
在厚生勞動省公布了「支給要領」後,推特上馬上出現「這完全就是歧視」、「有很多單親媽媽是靠著接課業或風俗業為生的,她們也需要支援」的聲浪。長期支援在性風俗產業工作的當事者團體SWASH更在 4月2日向厚生勞動省提出請願,站在守護所有親子生存權的觀點,這次的「支給要領」將性風俗業排除在外,是助長社會上對性風俗產業的歧視。
關於學校停課問題,請參考舊文《新型肺炎的停課政治學(上)|首相ㄧ聲令下全國就要停課?》
讓人民有「奇怪的安心感」才會提高感染風險
SWASH代表要友紀子指出,雖然現在普遍會說日本全國有 30萬人在風俗產業工作,但並沒有真正針對所有的風俗業者進行調查,沒有辦法取得正確的數字,但就她個人長年觀察下來的結果,大約有將近三分之一左右的人,至少 6–7萬名在風俗產業工作的人是有孩子要養的。
要友紀子接著提到,雖然外界對於性風俗產業的印象是「收入很高」,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根據SWASH在 2013年的調查結果,在性風俗產業工作的人平均月入 34.1萬日圓,但對比日本國稅廳發表的 2018年日本人平均收入是一年 441萬日圓來看,在性風俗產業工作並沒有比較高的收入。
要友紀子強調,病毒是不會挑宿主的職業和社會地位的,任何工作的人都必須要徹底做好預防工作,而不是認為風俗業「很容易和顧客有親密接觸」,所以風險特別高,這樣只會形塑出「風俗業風險很高,所以只要不是風俗業就很安全」的印象。要友紀子提到,過去日本就曾流傳「只要自己不去風俗業玩樂,只和特定的人有性接觸,就不會得愛滋病」的安全神話,她認為讓民眾抱有這種「奇怪的安心感」才是最危險的,因為大家會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一定不會中獎而掉以輕心,這樣就會提高感染風險。
厚生勞動省:一直都這樣,所以「不是歧視」
對此,厚生勞動省強調這次的做法並沒有刻意針對性風俗業,而是所有和僱傭關係有關的補助制度,都不適用在性風俗產業上。縱使是符合《風俗営業等の規制及び業務の適正化等に関する法律》立案的業者也是如此,政府不會使用公費補助性風俗產業。厚生勞動大臣加藤勝信也在 3號的記者會上重申,厚生勞動省不會改變一直以來一貫的做法。
另一方面,由於本文一開頭的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一直呼籲大家暫時不要進出夜生活場所,小池百合子表示她除了會請求中央政府支援在這段時間受到影響的餐飲業者或相關產業,東京都也會獨自推出相關對策,以接客為名的酒店、牛郎店有望受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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