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2020.02.27. 刀刀见血

今天的南方周末发表了一篇文章叫《武汉的九百万种心碎》。

“真正了解的人是不忍心去碰的，就好像刀子刚刚插进去，你是不能断然把刀子马上抽出来的。”

我在想，如果几十年后要跟年轻人讲这件事，要怎么说呢？

——很多很多人，染上具有传染性和致命性病毒，去世了。

几万人感染，几千人死亡。这似乎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

那时会不会有人问——几千人死亡，放在九百万的人口基数上，这个概率不算高啊？

插在心里的刀子，仅仅是这个打过折的数字可以概括的吗？

不是。

是人可以传染给人，病人又要在家隔离，家人互相传染，相继生病、去世。经历、目睹这一切，一刀。

是生病后没有交通工具，在冬天里，生着病，还要推着轮椅、骑单车、步行… 动辄花费一小时、几小时，只为了能去医院，而这都是在一个现代大都市，一刀。

是到了医院只能焦急地挤在人堆里面等待，几个小时，是几个小时，几十个小时，看到人死了倒在医院的地上，又一刀。

是生病了却挤不上床位，拼命打电话、上网、找关系、求助，使尽全力，眼睁睁的看着病情恶化。再一刀。

是眼看着亲人快要死去的绝望，是自己患病恐惧死亡又恐惧传染给亲人，一刀，一刀。

是亲人去世后，被告知不计入病例，被要求撤销之前市长电话的投诉，一刀。

是先看到医生护士缺乏防护仍在硬撑着工作，然后看到医生护士因为防护不够而染病、去世，一刀。

是全国和海外华人鼎力捐赠，物资钱财只是落入黑洞，一线仍然物资告急，一刀。

是医生护士因为封城而缺乏食物又因为封城而无法下班回家，一刀。

是以上的困难状况当民间去帮助和疏通时会被各种执法打断，一刀。

是武汉不光医院需要全国支援，火葬场也需要支援，一刀。

是武汉在燃烧，而电视台坚持载歌载舞、新闻里只有一片祥和，是不断的撒谎、误导、欺骗，一刀。

是聋哑人被遗忘，是慢性病人治疗被迫打断，是在汉打工人员因封城而流落街头，是养老院里的老人自生自灭，一刀。

是封城后“社区保安”可以进人家里砸桌子打人，是封小区之后不知如何获取食物开始担心断粮的可能性，是关在家里三十多天不知道未来如何，是看到邻居跳楼自杀，一刀。

是封村封路后养蜂人自杀，是外地支援武汉的医护人员要被当众剃光头，一刀。

是外地出租户不让进北京的小区，是身份证42开头在上海被低端官僚踢皮球，是各地“抓捕隔离”武汉人，是“外地车”开着下不了高速公路无处可去，一刀。

还有很多很多及时“被消失”的刀子。

在这个国度，如果没有人说出来，就等于不存在。

许多许多人，都经历了太多，不想说，说不出来。

刀刀见血。

很多很多人，身体死了，心死了，眼泪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