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的柴火灶
我家是自建房,是当时二爷和爸爸在深圳打工赚了钱回镇上合盖的,二爷单数楼层,爸爸双数楼层,楼顶有一片平的露天地带,奶奶会在上面种些蔬菜,之前还养过一两只鸡,可惜,鸡总会跳楼,或者说认为自己在飞,飞到楼下去。所以后来那片土就荒了。
除了这片空地,楼顶的角落还有一个小房间,是瓦片房,里面是小灶台,灶台前面堆了一些柴火。从乡下搬到镇上的前几年,爷爷奶奶不习惯煤气灶,或者说认为煤气灶太费钱,还是在楼顶的柴火灶烧火做饭,于是,每次放学回家,在二楼呼叫爷爷奶奶无果,我都会上楼顶,一边等着吃饭,一边玩耍。
现在的人总喜欢说,柴火灶做的饭就是好吃,有股特殊的烟火气,想起来,好像是这样。和现在一个人备好菜,安静地炒菜,干净的灶台相比,柴火灶是个需要合作,可以全家参与的过程。
冬天我喜欢烧火,用打火机或者火柴将细碎的火绒或者一小捆干稻草绑好,点燃,放进火灶里做信子,然后放稍微粗一点的竹片或者干树枝,这些都是爷爷奶奶从乡下一捆一捆走路背回镇上,又背上楼的。
用长长的铁火钳伸进灶里,控制火信的方向,免得他们白燃,火势稍微稳定后,就放大块的竹节或者一整块木头,让他进去慢慢燃。下面需要用木柴架出一个三角形,让更多的空气进去助燃。
我问奶奶,火够了吗?奶奶说够了够了不用加柴了,其实我心里使坏,还会继续往里加,想把火烧得旺旺的,显示我的能干。冬天烧火,火灶前会坐一排人,哥哥弟弟都等着取暖,在长板凳上,你挤我,我挤你,我们的脸都被火苗映得红通通的。
奶奶用大锅铲铲起最后一瓢菜,就可以准备吃饭了,小时候的菜谱,一般是老三样,炒空心菜,炒土豆丝,炒豆芽(这个我哥特爱吃),偶尔,我们会放一两个红薯到已经被熄灭,里面还阴燃着的草木灰里,把火灶的最后一分余热也利用起来。吃完饭,玩耍一会,再来灰里翻吃的。大的未燃完的柴火块,我们会把它拿出来,舀一瓢水浇在上面,留着下次继续用,水泼在上面时,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和冒热气。
后来,弟弟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被接到城里去上学了,后来,哥哥也去县里上高中了,爷爷去世了,逐渐,楼顶的柴火灶被废弃了。
人少了,似乎煤气灶更适用了。但是偶尔,奶奶还会想着上去用火灶,只是烧火的人没了。
一直以来,我们小孩子都特别馋外面的烧烤,烤芍皮,烤豆干,最开始一块钱一串,后来一块五,再到现在的三块。如果奶奶从外面给我们带一块回来,那我可以高兴一整天,一次,我又抱怨想吃芍皮,奶奶说那有什么好吃的,我都能弄,我笑了,说那你去弄啊。这是我们之间常有的斗气话,我没把她当真,因为心理压根知道,奶奶做菜只放盐,最多煮面多放一点香油,其他调料她一概不信任也不放,而烧烤最重要的就是调料了。
没想到的是,这次她真给我做出来了,她的版本,一天下午放学回家,奶奶不在,我们已经很久没在楼顶做过饭了,这次我鬼使神差地又上去了,结果,她正围着围裙在做饭呢,她笑笑叫我过去,让我看看她的炸豆干,我一看,她用菜油炸,所以一股生菜油的味道,没有烧烤签签,她就拿筷子替代,还真像那个样,尽管最后果然没有其他调料,还是homemade 辣椒油和盐,走天下。但我仍是被她的志气征服了,奶奶是个想要做,就会去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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