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你

　距離你結婚的日子越來越靠近，而我的心思卻恍如回到好久好久以前。回想那與你曾有的革命情感，與我一同在街上尋找未歸的爸爸，那時候的你還那麼小，思想至此更令我感到些許悵然。然而這是你的大日子，我應該要開心歡喜不是嗎？

　　最近的心情就像洗了一遍三溫暖，似乎什麼樣的情緒都體會過了。日子將近，那股莫名地失落卻越發明顯，心頭上的那塊肉像是要被侵蝕掉似地，有點酸酸地、痛痛地。以前也曾發生過，最嚴重的一次是在你車禍，必須拔掉牙齒的時候。那股椎心的疼痛，彷彿又開始作亂。

從小就一直是個貼心的孩子，雖然也皮，但該體貼的時候絕不馬虎。媽媽的心常常被你暖得喜孜孜地。

第一回感受你的貼心，是在你尚未讀幼稚園的時候，小小年紀已經懂得為母親省錢，選了一家月費較為便宜的幼稚園。回程我騎著機車而你站在我的前方，我雖然看著前面的路，眼睛卻都被你暖濕了。

我不太懂才四歲的你怎麼會知道「便宜」是什麼，竟然會為媽媽著想，讓我體會來自孩子溫馨的回饋。不為你自己是否喜歡這家幼稚園，而是為了讓媽媽省錢，有如此貼心的孩子，實在幸福。

那一次因為我身體不適，你為了讓妹妹不要吵我，才幼稚園中班的你，用小小身軀背起小你兩歲多的妹妹，結果沒站穩，兩人雙雙跌下階梯。妹妹隨即大哭，我慌張地跑出房間，看著你們倆跌坐在階梯上，嘴裡雖念著你，心裡卻是諸般不捨。我懂，我真的懂你為我做的貼心事。因為你知道這時候除了你沒有人能守護媽媽，縱使你只有四、五歲。抱起你和妹妹，我只能默默流淚擁抱，因為除了擁抱，我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因為你是長孫，我總是對你嚴厲，盼望在爺爺的眼裏能是個擔負起責任的孩子，讓你小小心靈承受許多重擔。

記得當我跟你道歉的時候，你和我都哭了。你哭得極為傷心，我知道用情緒管教的結果傷你極深，再多的歉意也彌補不了這份遺憾。但你懂我，雖然仍舊掛著眼淚，你選擇原諒了我，緊緊地抱住我，在你還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

在我和爸爸無數個吵架的夜晚，你哭紅的雙眼最能體會媽媽的苦楚，所以你懂我的難處，也因而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感。

第一次為你成長的喜悅流下了欣喜的眼淚，是看到你在運動場上奔跑。那時你已經長得頗高的身形，在操場上奮力地跑著，那模樣真的帥極了，那是母親眼中的孩子，是獨一無二的，應當開懷大笑才是，但我的眼淚卻欲罷不能。站在身旁的老師想必被我嚇到了吧，她一定不知道看見你的成長，是多麼令母親感到驕傲，那時你只是國三的學生。

母親的眼淚總是不值錢，因為輕易地就能滲出，隨時隨地，只要看見你們的成長和冠冕就能流出來，就像取之不盡的泉水，只因為你是母親的孩子。

在台上看見你戲劇的演出、主領的敬拜都讓在台下的我激動落淚，這不僅是你的成長也是屬於母親的成就。這樣的場景總是讓身為母親的我，感動得只能用眼淚表示心中的喜悅，除了眼淚，那難以言說的情緒無法用言語表達。

當你因為車禍不得不拔掉牙齒的時候，我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的疼痛，肉體的痛可以忍耐，然而心頭上的痛卻不容易撫平。但為此我感謝神保守你更多，於是痛減輕了，如今也恢復地不錯，而今又得再一次經歷這份疼痛。

再過一天你就真正成為一位大人，要開始背負一個家庭的責任，我的心彷彿又要失去一塊，卻又不得不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新的歷程和開始，於我於你都是，應該開心才是。只是你不再屬於母親了。對於我來說，這是需要好好梳理自己的一件大事。

最近或許你會覺得媽媽常常沒由來地對你生氣，除了做事沒有思量清楚，更多是來自不捨，你懂嗎？你總是說為什麼又生氣呢，希望你懂一個母親的心情。好似離別的心緒，不僅是在心靈的牽畔上分離，也是與一部分的自己分別，其實還蠻痛的。

今後除了好好生活外，要學習愛妻子，包容她的軟弱，雖然相信體貼的你一定沒問題，卻還是擔憂未來。一開始的磨合需要彼此耐心學習，這無法一蹴可及，但有神在你們當中，未來必會美滿無比。

母親的憂心總是過頭，但也表示母親對你的愛滿到溢出來，這份愛就且用這些文字替代，盼望未來也會成為父親的你，能如此愛著你的孩子。

在結婚前夕寫給你的心意，願你明瞭一位母親細膩的心思，最後想輕輕地並慎重地告訴你：「我的孩子，不論你多大，媽媽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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