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祈願與容昱平安
容昱平安,是父親這次除夕的新年祈願,取自家裡四個人名字中的一個字。
我喜歡這種新年儀式感,像是告訴自己準備好了來面對新的一年。說到儀式感,過年最有儀式感的事情莫過於拜拜許願了,這是華人過年必經的傳統。往年的這時候都是在台南的關帝廟,今年因為長輩北移,家裡沒有像往年一樣除夕一早就下南部,留在桃園等下午才出發。
但該有的儀式不能少。
一年最後一天的這個早上,父母領著我與妹妹特別到法鼓山的齋明別院。相較於相隔四年再次到訪的我,父母在這裡尋到了依歸。可能因為除夕大家家裡正忙亂,佛堂人少了許多。打量著齋明別院的外觀,依然很現代,外面是俐落樸素的灰色外牆,內飾則是白牆與木頭交織,配上暖黃的燈光。而佛堂設在二樓,這層挑高的空間中,佛像莊嚴的盤腿肅坐。
祂已睜非睜的雙目俯瞰著眾生,似悲似喜似怒似哀。
與父親相熟的師兄引著我們做新年的特別祈福,在紅紙上寫上祈願,點上蠟燭燈一同放在玻璃碗內,到前排跪墊上默念十聲南無阿彌陀佛,再禮佛三拜。碩大的佛堂只有我們一家,無聲的心念交流似乎產生了共鳴,震得我們拜完後坐在後排的椅子上,默默吸收默默發洩。
不知道父親母親與妹妹想些什麼。
震動著我的是內心「罪惡」,它一大部分來自夢想與事業,另一大部分自金錢與感情。是對一切的渴望與伴隨而來的焦慮;也是對一切的失望與相伴相生的不甘。罪惡是動力也是限制,可能促使自己努力更不平凡,但也可能讓人蹉跎歲月終究成空。
它與我一樣躁動。它是我,我是它。
聖嚴法師談過佛教善惡行為的因果論,善惡是穿過生前的來源與死後的去處,從現在的一生延伸,到過去的無量生死及未來的無量生死。現在這個時間點,不過是無量時間的一個連結點。人現在的所思所想所慮所憂,既有現世的因果,還承載了過去的業力。
但沒有什麼是永久存在的,也沒什麼是普遍存在的。
能否超脫,就看能否看破凡事可用觸覺、知覺、感覺來思辨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是真理。感知這條路的終點,於我來說還很漫長。不過也無所謂,傲慢的時候、嫉妒的時候、憤怒的時候、怠惰的時候、貪婪的時候、暴食的時候、誘慾的時候,我會再回來。
那話說回來,來年該許下什麼樣的願好呢?
離開齋明別院已接近中午,但父母還有下一站,桃園慈護宮。慈護宮立廟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三十年(1987年),號稱「桃園媽」。高中時聽過一風水法師說,這塊地是桃園最好的風水寶地,常來這裡拜拜可以淨化自己。
只是小時候過年,慈護宮參拜是我的一大挑戰。不是特別寬敞的空間,過年期間總是煙霧彌漫散不出,讓對煙過敏的我常常淚流滿面止不住,往往八炷香堅持到第六炷就頭昏腦脹。
還好現在可以戴口罩,隔絕粉塵好呼吸。
不過以前還是經常來,高中時放學有事沒事就來拜一下。我特別喜歡看著大殿前媽祖像四周的繁雜木刻花紋,著迷於那種注視久了會有種出神的體驗,體驗思緒和祈念都隨著紋路冉冉懸升。這裡許願的感覺與齋明別院不同,心裡沒有那麼強烈湧升的罪惡感,取而代之的是安心與傾訴。
媽祖像是市井裡的智慧鄰居媽媽,聽著煩惱想著方法讓人解憂。
這樣的比喻好像有點不敬,但台灣這種傳統廟宇給我的感覺大抵都是這樣。因為我們現在遭遇的問題,先輩們也曾被困擾著過來找媽祖訴說。所以我總感覺媽祖像是街道裡的百事通,匯聚著世世代代的疑難雜症。而人們的祝禱聲也成了廟宇霧氣裡的一部份。
我的困惑與祈願,在未來也會是那一部份,讓這座廟更獨一無二。
今天的參拜按著傳統流程,點香後大殿拜完到後殿。後殿是六十甲子太歲星君,從殿門進去要沿著樓梯往下,六十位太歲象徵著天干地支每一年的守護神,分成兩列面朝走道排著。我找到我的守護神,像與哥哥聊天般地說了過去一年的開心與不開心。
接著許下願望,希望守護神哥哥助推我一把。
許完走出廟門,深呼吸一口氣。想著終於完成了儀式感清單,才感覺新年即將的到來。又是一年的到來,新的一年,也如舊的一年。年復一年的儀式感為的是什麼呢?它是否才是框架與枷鎖?問我的話,我覺得是為了一個安全感。
在面對不確定的未來,把能確定的都做了,至少盡力了。
當然,在現實世界裡,做好力所能及的每一件小事,也往往就會有好結果。如同我新年願望一樣,希望能突破力所能及的邊界,站穩了慢慢的突破,一點點、一點點就好。希望如此就好。
容昱平安,祝福每個人兔年新春快樂也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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