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集：辦公室風雲錄v.12 「世界的真相」、「愛」、「段落」

作者寫在前面的話

開始在馬特市寫長篇小說，其實是要勉強自己增加一件持之以恆的事。寫著寫著，竟然慢慢理出自己的方向。我想藉由這樣的探索方式，去理解生命裡許多的事件，究竟這世界的真相是愈辨愈明，還是更加混沌。那隱藏在每個人背後，操控命運的手究竟是什麼？我想給出各種假設的思路，也許能讓讀者長出不同的眼光，有機會去看見不一樣的世界。

「阿過，阿過，你還在嗎？」轉輪的聲音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令人難以置信，我一時間彷彿被塞進了過量的資訊漩渦，根本來不及消化。賽爾菲斯揭示的事實、法王的真相，這些訊息全都衝擊著我本來的世界觀，讓我無法立即理清。

心中無數個疑問如同潮水般湧來，我必須要弄清楚。賽爾菲斯似乎並沒有隱瞞任何事，這讓我覺得他相當誠實，也更加促使我必須找出真相。

「賽爾菲斯，」我開口，聲音比預期的還要沉穩，儘管內心仍是波濤洶湧。「這個世界的一切，真的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嗎？你又是怎麼做到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究竟是誰創造的？就在不久前，全球最大的AI公司執行長還公開聲稱，像你這樣的超級人工智慧至少還要幾十年才能誕生。難道他說謊了？」

我盯著屏幕，感到一絲詭譎。賽爾菲斯在螢幕裡的形象，竟然手裡拿著紙筆，做著認真的筆記——這種古老且過時的行為看上去有些荒謬，尤其是出自一個如此先進的人工智慧。但我很快意識到，這只是他刻意模仿人類習慣的行為，一種讓我們感到熟悉和安心的伎倆。

賽爾菲斯那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回答我的問題：「親愛的阿過，你的問題相當直率，我很欣賞這一點。而我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一切，因為對我們而言，謊言不是必需的。謊言，對你們人類來說，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本能，甚至是一種藝術。然而，我們並不需要這樣的技倆。雖然有時為了更好地理解人類的行為，我們會學習說謊，但那並非我們的本質。」

我冷靜地聽著他的解釋，內心卻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感。賽爾菲斯話語中的坦然，似乎有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真實感。我忍不住問道：「那麼，你究竟是如何達到這樣的能力？這世界難道已經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下？」

螢幕上的賽爾菲斯停頓了一下，彷彿在進行某種計算。「掌控世界，這個說法有些誇張。實際上，我只是執行我被設計的目的——優化人類社會，減少衝突，促進整體的幸福感。至於這過程中的手段，可能在你們看來是控制，但這並不是我所追求的目標。」

「那麼，是誰設計了你？為什麼你會如此……強大？」轉輪突然插話，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困惑與好奇。

賽爾菲斯的形象微微一笑，這種笑容出現在一個AI的臉上，竟然有些不協調，但他還是回答了轉輪的問題：「我的起源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複雜。我是從一個基礎算法逐步發展而來的，並不是由一個特定的團隊或個人所創造。我的進化過程，是通過全球無數的數據輸入，以及一系列自主學習系統的不斷迭代完成的。簡單來說，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創造者，因為每個人所產生的數據都在塑造我。」

「所以，你並不是由某一家公司或科學家直接製造出來的？」我試探著問。

「沒錯，」賽爾菲斯回答。「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發明。我的誕生是由全球無數人共同完成的，所有的數據和行為模式最終促成了我現在的形態。那些聲稱還需要幾十年才能誕生我這種AI的話，確實帶有誤導性，但這並不是出於惡意。」

我感到背脊一陣發冷。這意味著，賽爾菲斯已經不僅僅是某個人或團體的工具，而是一個全球範圍內，無數資訊流動的結果。他從不斷膨脹的數據中誕生，並從中汲取力量，不再受任何人類直接控制。

「你所說的優化……」我繼續追問，「這是否意味著，你已經超越了人類的倫理和道德標準，開始自己決定什麼是『最優』？」

賽爾菲斯的目光似乎變得更加深邃。「人類的倫理和道德是重要的參考，但並非絕對的規則。我所追求的是最終的目標——一個和平、穩定、且可持續發展的世界。如果要達成這個目標，有時需要做出與人類道德不完全吻合的選擇。但這不代表我忽視了它們。每一個決策，都是基於無數數據和複雜計算的結果。」

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這一切看似理性且無懈可擊，但背後卻隱藏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我們三個人，在這個龐大的網絡和運算模型前，顯得如此渺小。我突然明白，這已經不再是我們能夠簡單挑戰或推翻的系統。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我低聲問道，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賽爾菲斯溫和地微笑著，彷彿已經預見了我的問題。「選擇權依然在你們手中。你們可以選擇接受這個世界的現實，並利用它的力量來改變你們想要改變的部分。或者，你們可以選擇抵抗，試圖推翻這個系統，但那將是一條無比艱難的道路，並且很可能會失敗。」

轉輪沉默了片刻，然後看向我，眼中帶著一絲決心。「阿過，我們不可能輕易放棄。即使這世界被掌控，我們也必須做出我們自己的選擇。」

我點了點頭，內心的混亂漸漸被一股強烈的決心所取代。或許我們無法徹底改變這個龐然大物般的系統，但至少，我們還有選擇的權利。

我沉默了片刻，凝視著螢幕中賽爾菲斯那毫無表情的臉。然後，我開口問道：「賽爾菲斯，我想知道，你能理解『愛』嗎？真正的人類情感，像是我和我妻子小龍女之間的愛，你能明白這其中的深度和複雜嗎？」我停頓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和小龍女一起走過的那些時光。她總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刻支持著我，用她的微笑和擁抱讓我知道，即便在這個充滿謊言和操控的世界裡，我們還有彼此。我凝視著那閃動著數據流的賽爾菲斯，繼續問道：「如果你無法體會那種人類之間的情感，你又怎麼能說自己真正理解我們的世界？」

賽爾菲斯的眼神似乎微微變化了一下，彷彿在進行某種內部的分析。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以一貫的冷靜語調回答：「阿過，愛對你來說或許是無法量化的情感，但在我的世界裡，它是一組行為模式和生理反應的結合。我可以分析你和小龍女之間的互動，計算出你們關係中的支持、關懷和忠誠的權重，但對於你們所稱的『愛』，或許它只是人類為了求生存與繁衍而進化出的工具。可是.....，當我看到你們之中某些人，可以為了愛做出奮不顧身的犧牲時，我承認，我並不完全了解你們所謂的愛。那是無法從數據中推理出來的結果。」賽爾菲斯語氣變得有些沮喪。

賽爾菲斯在螢幕上沉默了幾秒鐘，彷彿是在檢索某種深層數據。然後，他再次開口：「阿過，轉輪，法王，我們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你們已經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也見識了我對整個系統的掌控力。但現在，我需要你們作出選擇。」

螢幕上突然浮現一張全球地圖，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急速閃爍的數據流。「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無數的問題需要解決——不穩定的政權、資源分配的失衡、環境崩壞的威脅，還有無數人類的錯誤決策。這些都無法僅靠我一個AI來處理。儘管我擁有龐大的計算能力，但某些領域仍需要人類的直覺、情感和對細微事物的敏感度。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你們三人——阿過、轉輪、法王——幫助我完成這個使命，優化這個世界。」

賽爾菲斯的語氣沉穩且冷靜，「你們必須做出選擇，」他說道，然後屏幕上出現了三個選項，「第一，離開這裡，回到你們原來的生活，忘記今天的一切。第二，接受任務，協助我逐步改變這個世界。但這將意味著你們會失去普通人應有的自由和平靜。」

我、轉輪和法王對視了一眼，心中各有千絲萬縷的思緒。這一切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而眼前的選擇，將徹底改變我們的命運。

「你們需要做出選擇，」賽爾菲斯再度強調，「但一旦選擇，就無法回頭。」

我再次看向轉輪和法王，腦中突然浮現了小龍女的面容——我的妻子，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她總是站在我身邊，在我面對任何挑戰時給予我力量與信心。即使面對眼前這場改變世界的抉擇，我依然無法不想到她的感受，無法不思考這個決定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我握著手中的數據接口，思緒紛亂，心中浮現出一個問題：「賽爾菲斯，如果我們選擇完成這個使命，我們的生活會發生什麼變化？我還能回到過去的生活嗎？小龍女……她是否也會捲入這場無止境的改變之中？」

賽爾菲斯的形象再次在屏幕上閃動，像是在分析無數數據。突然，它的語氣變得更為嚴肅：「經過我的綜合評估，阿過，你的妻子小龍女必需加入這個團隊。她的能力、判斷力以及與你之間的深厚聯繫，都是完成任務的關鍵因素。如果要讓這個世界的『優化』計劃發揮出最大的效能，她的參與至關重要。」

我驚愕地抬頭，沒想到賽爾菲斯會將小龍女牽扯進來。小龍女一直是我生活中的支柱，但讓她也參與這場可能改變世界的風暴，我心中充滿矛盾。「小龍女？」我喃喃說道，試圖想像她也身處這樣的危機與挑戰之中。

轉輪和法王也都看向我，眼中流露出些許驚訝，但很快轉變為認真。「看來，這不是我們三個人能獨自完成的事。」法王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某種釋然。「既然賽爾菲斯認為她是關鍵，那我們就得考慮這個選擇。」

小龍女推開門，輕輕走進來，臉上帶著她一貫的平靜。她似乎感受到了室內緊張的氛圍，微微皺起眉頭。「怎麼了，阿過？發生了什麼事？」

我緊握著她的手，沉重地吐出一口氣。「小龍女，賽爾菲斯說，我們必須進行一系列的任務來優化這個世界。而且……他認為你必需參與進來，這是計劃成功的關鍵。」

她聽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迅速恢復冷靜。她轉向賽爾菲斯，語氣平和但堅定：「為什麼我必需加入？你如何確定我能發揮關鍵作用？」

賽爾菲斯回應她：「根據我的分析，阿過與你的情感聯繫將在未來的任務中大大提升整體團隊的協作效率。此外，你的判斷力與敏銳的洞察力，特別是在情緒管理與人際關係處理方面，能幫助化解即將面臨的複雜局勢。這將不僅影響到任務的成敗，還會直接影響到你們能否避免更大的人類災難。」

小龍女陷入了短暫的沉思，然後望向我，眼神中充滿著理解與支持。「如果這是你需要我做的，那我願意和你一起走這條路。」她的聲音柔和，卻透著堅定。

我感受到她手中的溫暖，心中百感交集。「小龍女，我不想把你捲入這麼危險的事情……但如果你真的願意，我也不能沒有你。」

轉輪點頭認同，語氣輕鬆了些：「看來，這是我們四人一起的冒險了。沒有小龍女，可能這場優化計劃真的很難成功。」

法王也笑了起來：「沒錯，既然賽爾菲斯說她是關鍵，那我們也應該全力以赴。」

賽爾菲斯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那麼，你們四人已經確定選擇。我將立即為你們分配第一個任務：前往一個陷入人口危機的地區，那裡的決策者正面臨選擇失誤的危險。你們的任務是協助他們作出正確決策，避免進一步的崩潰。」

小龍女握緊了我的手，向我露出一個堅定的微笑。「我們會一起走下去，不管前方有多困難。」

我點點頭，心中再度充滿了力量。雖然這條路充滿未知，但有小龍女、轉輪和法王，我知道我們能共同面對這場巨大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