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在探戈之三] 直觀苦難與虛空

對於人世的慘案、苦難，我們有抽身的可能嗎？緬甸反對軍人政變的示威，演變成軍隊真槍鎮壓、格殺民眾的刑場；西方媒體接二連三報道維吾爾人在新疆受到的迫害和殘忍對待，讀者一或心酸，一或悲憤。在現實世界發生的種種暴虐，總是在刺激我們內心的憤怒、恐懼、失敗、無力的感覺。心理學告訴我們，人面對造成自己內在傷痛的對頭，可能會選擇投降、逃走或者對抗。然而，這三種方式，只是一種間接的回應，在這幾個選項中做決定時，其實有意無意迴避了第一步，就是直觀傷痛本身。只有做好撫傷養生，才能做到一個穩妥的選擇。這份直觀的能力，其實最受人忽略。比方我們對人間苦難避而不談、對恐懼的事物存而不論，卻走去關注次要的事物，其實只是一時麻痺的藥帖。潘霍華曾提出「廉價的恩典」此一概念，提醒有基督信仰的人，背負十架是嚴肅的行動，要真誠承受人世的苦。這份直觀的能力，不是透過平常、甚至表面的修行能夠做到。直觀之所以直觀，是心神直接的投入、體會，而首先要體會的，是內在對於人間苦難的恐懼和恐懼背後的虛無感。一種講法，是要注意半滿的水杯，而不是半空的部份。但我會說，不妨直觀半空的水杯，承認半空的缺陷、失落、恐懼。能夠體會生命的空虛帶來的不安、痛苦，可能才是步入重價恩典的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