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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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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療癒】|挑吃的人不吃榴槤?

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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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好像分有兩類人,兩種人會互相對壘:有些人先天討厭吃某些食物,例如我討厭榴槤、莞茜、青瓜,另一堆人卻會尤其喜愛吃對家討厭吃的食物,像生理上男女那樣二元對立,零食製造商甚至會看準愛吃這堆另一群人不愛吃的食物的顧客群製造特色零食,似乎要藉着製造兩者對立來引起討論。對於「對家」不愛吃的東西,有時我會感到不解,於是問朋友:「為甚麼你不喜愛蕃茄?蕃茄對我而言是種很正常的食物啊!」他們卻總會回答:「我不知道,總之我就忍受不了蕃茄的味道與質感。」他卻會喝蕃茄汁,吃薯條蘸茄汁;又有朋友不愛吃草莓,但又喜歡在麵包上塗草莓醬;也有朋友堅持不吃水果,卻又愛喝果汁茶。我們既任性又複雜。

啊⋯⋯圖看起來都臭臭的,希望你不會像我一樣感到反胃。 (Photo by Jim Teo on Unsplash)


每天我都在煩惱午餐吃甚麼,常常問同事:「啊,如果我們人類像動物一樣只吃青草,或只吃某種肉類,那煩惱不是少很多嗎?」然後有人回答:「你怎麼知道羊和牛就不會吃草吃膩呢?而且草也可以有很多種,可能牠們也會挑草吃呢。」但我就想,只有人那樣複雜才會挑吃啊!要是飯盒內的配菜我們都吃光,世界就不會出現那麼多廚餘!或者假如人都能接受生吃草(或菜),生吃肉,這樣我們會有挑吃的情況出現嗎?我總是不解為何身體只對某些食物排斥,其他人卻與你完全相反,食物偏好甚至像兩類人持對立的價值觀一樣嚴重,如美國自由黨對共和黨的政見對立,支持者會因而出現不同的生活習慣。我想起那年中學畢業旅行與朋友去泰國,愛吃榴槤與討厭榴槤的同學分成兩小隊,愛吃的着魔似地往貓山王榴槤跑,另外兩位(包括我)因為接受不了榴槤的氣味而在附近流離浪蕩,簡直成了異見者。


可我就是說不出為何我的味蕾會只對某幾類食物特別抗拒,我試過吃榴槤、莞茜、青瓜,卻總會有種莫名其妙的噁心感,不知道是我先入為主的偏見害我產生厭惡感還是先天體內因素影響,但就像食物敏感那樣。若有科學上的解釋我倒想聽聽。不過有趣的是,不管愛吃那些食物的人怎樣讚那食物是天賜良物、不吃是浪費,如榴槤或臭豆腐,我卻一直不可能接受該食物,像被詛咒一輩子禁吃那樣。這也許是人體的缺陷吧。但以進化心理學角度想,挑食是有助我們物種繁衍的方法嗎?也許每個人的身體有個特定機制幫助我們藉挑食來生存,久而久之「食」就跳出了「生存」層面,在食之上我們求的變成是「生活」。也許挑食與資本主義有關。也許挑食有助我們累積財富藉以增加生存機率也說不定。不然怎麼人要挑食呢?可是人擁有享受美食佳餚的能力實在是上天的恩賜啊!「不好好享受食物多元化帶來的快樂,簡直是欠揍啊!」我的一位對任何海鮮、蛋類製品、牛肉過敏的朋友說的話。


然而我認為討厭某種味道不是一輩子的事,我們的口味是會轉變的。我想起陳奕迅的〈苦瓜〉,黃偉文的填詞,當中結尾一句對苦瓜的形容:「今天先記得聽過人說這叫半生瓜 那意味著它的美年輕不會洞察嗎」,帶出苦瓜的味道是種年輕人不易洞察的美,另外一句「真想不到當初我們也討厭吃苦瓜 當睇清世間所有定理又何用再怕」帶出苦瓜的味道隨着我們成長與人生歷練而有所轉變。又記起父親在說服我吃莞茜時常說:「年輕時我蒜頭、蔥、莞茜通通接受不了,現在我卻十分享受菜式中有它們的存在,你習慣了就會喜歡。」印象中有人說因為人的味蕾會隨成長不斷退化,年輕時味蕾特別敏感,故我們愛吃甜的,對苦的、味道奇特或濃烈的一概不易接受,長大後卻徹底相反,對甜的不感興趣,反而對各種本來「難吃」的食物產生好感。是否這樣也是種迷思,至少現在我認為自己會討厭我討厭吃的食物一輩子哈哈。


若以口味喻人,有人不愛吃某種食物我們也無須強迫對方迎合自己的口味,大概對方的口味有一天會改變的。記得有位自稱「情場(失意)老手」的前輩曾經跟我說:「愛吃榴槤與不愛吃榴槤的人是終究無法相愛的。」不知這是他怎樣歸納出來的結論,聽起來也把愛情太簡單化了吧。不過我猜這句話表象之上延伸說明的應是雙方價值觀或生活偏好相異而引致無法融洽相處的意思。我想起自己曾經為前度突然吃起青瓜來,那應是熱戀期,後來卻發現「口味」這回事真的無法強求。 有時我們就是如此:想方設法要迎合對方的口味,卻總忘了要迎合自己的口味;我們很容易忘記自己不是一般動物那樣只吃草或只吃肉,相反人是有選擇不同口味的權利的,因為我們追求的是「生活」而非單單「生存」啊。只有在我們吃自己喜歡吃的才能大快朵頤,才能痛快啊!話雖如此,我想只要二人的價值觀與世界觀類同,愛吃榴槤與不愛吃榴槤的人也可以相愛吧!



與人交往,是難有劃一的社交定律,當中往往夾雜一點複雜性,就像人不愛吃草莓,卻又喜歡在麵包上塗草莓醬那樣,這樣人類社會才多姿多彩吧。



這是我的「食之療癒」。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