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地島的雅加人

活在這個世上，要有點光明，讓我們看到。

幸運的是，確實有。即使不多，也可能并不在我們身邊近處，可它確實有。

對待年老人，似乎越是原始，便越是恐怖。

而且，年老這個詞，往往取決于時代本身。在很早以前，三十歲已經是老得不行的年代了，可在我們現在的社會，七十八十，仍然算得上好年紀。牙齒得磨損，并不只取決于基因。

挺多殘忍的故事，但對于真正生活其中的人，似乎只看作是一種日升月落的必然。

據說，住在西伯利亞北方的科里亞克人，也需要經受冬季嚴寒的考驗，他們必須遷徙，以找到足夠的食物，如果年老的人身體衰弱到走不動，他們就會用長矛和刀來處死這些老人，其他人能活下來。另一些傳說，也在講著某些老人會主動不吃食物，好讓年輕人有充足的資源活下去。

另一個故事，則是說某個地方，有著拋棄老人的習俗。只要老人過了某個年齡，就一定要被子女背著送進深山。這個故事的另一個版本，則更符合我們心中的倫理，這個要被處死的老人，有一個當首相的兒子，兒子將自己父親藏了起來。直到有一天，某個強大的敵國，送來一個智力游戲考驗他們國家，如果解不出謎題，就會被侵略。這個時候，老人發揮自己的智慧，幫助了他的國家，從此這個國家也徹底禁絕了處死老人的習俗。

故事當然不是歷史，可從中能發現文明進步和物資豐富的共同作用，讓原本野蠻的生存競爭，演變為一種更文明更人性化的禮儀。

不過，這聽起來仍有所遺憾，因為老人能夠被赦免，還在于他對自己的國家有用，可我們并不認為一個無用的人，就不再是我們的父母祖輩，就沒有那份感情。所以，當我聽到火地島上雅加人的風俗后，感到心里開闊了不少。

「住在火地島的雅加人，是非常原始的部落，他們沒有工具，不儲存食物，沒有慶典儀式，也沒有宗教信仰，他們生很多孩子，對男孩女孩都很疼愛，取得的食物也會優先分給老年人。」（《九十歲的一年》）

這里面沒有所謂「有用」，也沒有物資更加豐富，真正讓我們覺得開心的，是他們憑借最樸素的情感延續，讓我們明白人類進入文明，并不是一種偶然。由此，我也更加相信，無論是科里亞克人，還是其他地域曾經有過殺老殺嬰習俗的人，都不是因為他們本身更「壞」，而只是因為他們在現實壓力面前，不得不向非人的方向轉變。

所以，孟子說過這樣的話：「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

文明并不是不會倒退，但這種倒退卻并非一種必然。

讓人深思的，恰恰是那些毀滅了文明的野蠻，也在不斷變化之中，自發地文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