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畫家魚生遊走在禁忌邊緣 男以想像的肉/慾望 :提供多一些想像,Gay都可以很masculine
愛有千百萬種模樣,不論情愛對象是男是女,當中定必有讓人沉溺的著迷之處,腦內甚至會產生難以言說的幻想。「在作品或在性別上,我想提供多一種想像。」插畫家魚生說。
魚生把內心想像及平日所觀察到的生活情節,繪畫出有著結實線條和強壯肌肉的同志愛角色的畫作,這種結合力與美,男性想像的作品,被稱為薔薇向(Bara)。提供他種種想像的同時,魚生在過程中也有 更大的啟悟:「喜歡男生的男生不一定要很feminine(女孩子氣)。」
/ 直面幻想 在掙扎中創作 /
魚生現為全職自由插畫師,未曾接受正統的繪畫訓練,但自小便喜歡在紙上塗鴉,他自言「沒有想過長大後真的能以畫畫謀生。」
魚生以涉及男同性戀或BL (boy’s love) 的題材,創作出於本港較為罕見的薔薇向畫作。他解釋到:「薔薇向和少年愛 (BL) 的分別在於 薔薇向是gay的創作者畫一些作品去target一些gay的觀眾...角色的appearance是定義薔薇向和少年愛的重點...柔弱的形象就較少出現在薔薇向作品中,(薔薇向角色)多數都是陽剛、大大隻隻。」相對BL則較會描述角色間的情愛,畫風上亦多為美型。
在魚生的畫作中,角色有著強壯的胸肌和軀體線條、有時露出結實的腹肌,場面大多是日常的車廂、更衣室、睡房內等,配上男男打鬧、「約炮」等情節,渲染出曖昧、令人臉紅心跳的氛圍。魚生形容他的畫作偏向視覺衝擊些,題材為成人向,當中情節明顯觸及社會道德,畫作中所發生的禁忌場面正正因為現實中無法實踐,才要透過繪畫去滿足這些幻想,「就是因為現實中不會得到,你才要畫出來、具體化那個畫面。」
成為全職插畫師的過程中,魚生不時亦陷入自我懷疑。考慮把插畫為全職工作時,他腦海裏浮現出充滿迷霧的未來,「我那時還哭著跟 mentor說⋯一來不知道在香港能否以全職插畫維生;二來我畫的這一類畫⋯人們會不會不喜歡?」當時,剛好有份報酬可觀的插畫工作找上魚生,對方看中他的畫風,使他覺得被肯定,「原來我的畫是被欣賞的,可以賺到錢。人們真的願意花錢買我的畫,甚至是畫風。」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有粉絲正正是因看到魚生的畫作,決定報考大學藝術系,隨後和魚生報喜。 這種和追隨者的正面反饋依然一直支撐着他繼續投入創作的生涯。
/ 從日常生活中吸收靈感 以幽默手法 具象化地演繹禁忌邊緣 /
尺度大、題材遊走在社會禁忌上,魚生笑說身為薔薇向的創作者定必需要有一些「性癖」才能常常創作出這種「Mind Fuck」題材。同時他也會自我拉扯,曾經思疑作品「三觀不正,這樣行不行呢?」但是越是禁忌,越會引人暇想,魚生享受着這種感覺,把創作視為挑戰。這種創作正正反射出創作者的慾望,是對追求的另一種實現。
發洩過後,除了要夠「實用」,滿足自己幻想的同時,魚生認為作品也可啟發觀眾,為同志的大眾印象製造多一個面向。「香港主流對gay的描述都是比較陰柔,比較女性化,陷入一種具有的刻板印象...但有時我覺得gay的群眾裡,都可以有些很masculine(男子氣概)的形象...喜歡男生的男生不一定很feminine(女孩子氣)。」在日常中,時常聽到人們把「𥄫女」掛在口邊,成為日常討論中的尋常事,魚生思忖,或許也可把對男性胴體的欣賞在陽光下展現,現時社會大眾暫未能接受的「不尋常」不能把它歸為「不正常」。
「雖然我已經以normalize(正常化)了整件事的心態作畫,認為很多東西可以理正氣壯地做,但亦經常在道德高地中吊著自我審查,另一邊廂又被藝術家性格影響偏偏想好好畫出心中慾望...其實都只是一幅畫而已...而且這個東西是沒有一個標準。」說服自己又何必自擾。
/ 在規限中成長 從網絡到現實 向大眾展示男性肉體之美 /
現時魚生經營着多個作品平台,Instagram的追隨者人數已累績有8.2萬人。他說如何經營亦是考功夫的地方。
除了要勇於去捉摸眾人接受的界線外,亦要考慮發佈作品的媒交平台可容納尺度。為配合審查,一幅作品通常會分成「完整版」和「閹割版」,如何於規限中只以一幀畫面去刻畫角色的情緒、當刻的情境,透過畫面內的氛圍去誘導觀眾們腦補畫面外的光景。這種創作模式對他來說雖然設了制肘,亦曾令他苦不堪言。但他不單止沒有被消磨了創作熱情,更從中發掘到樂趣。「這亦不失為一種另類的挑戰吧!」,「完整版」內容分別上載到其他的平台上亦成為魚生和觀眾的默契。
另外,他坦言目前他作品的受眾除了同志外,亦有很大一群女性觀眾在追隨。這意料之外的狀況,亦反映出男性肉體之美能夠超越性向,是普世下大家都能欣賞的。說到接下來的規劃,魚生說他會繼續創作薔薇向的內容,「薔薇向或BL的內容在國外其實非常流行,十分普遍,但香港則較少有這方面的創作。這亦算是種幸運吧,正因為少人做,我初期發展才能如此迅速;但同時亦是一種可惜,所以就繼續做下去,讓更多人能夠有機會接觸到這種文化吧。」
除了受眾多元,意料之外的是,魚生沒料想到創作某些題材時,會遭到觀眾批評,「我出完那些骨科(編按:同輩並有血緣組成的戀愛關係)的貼文後...我自己的follower會下面屌我,我以為是那些沒有follow的人屌的...」雖然剛開始有些錯愕,但他還是習慣性的看畢所有的留言,思考半晌後,淡然地說「畫畫是一些發自自己的東西,我一直覺得是一個投射,你希望看到的畫面就畫下去,所以我覺得很難去平衡每個人意見的。」
雖然薔薇向的創作者在香港是少數,但魚生偶爾亦有到市集擺檔,販售和宣傳作品的同時,也能與觀眾直接交流。但他亦已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遭路人批評,魚生不太在意,因為這是仲多性向的其中之一,只是尋常事。在脫去網絡的保護色後,魚生觀察到自己的觀眾從學生廣至「媽媽級」,他憶起有觀眾帶同丈夫,推著嬰兒車到場的畫面,臉上流露出喜悅; 但最令魚生感動的,是有粉絲因看到魚生的畫作,決定發奮報考大學藝術系,被錄取後寫信和他報喜,「薔薇向的畫竟然可以啟發到!」。觀眾的每一份支持,成為他繼續創作的動力,也讓他明瞭,創作者與觀眾之間的相互交流、以另一種方式互相影響對方的生命。
採訪、文字|張慕瑾
原文早前以節錄方式刊於Whatever Coffee Facebook, Instagram上,現重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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