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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寧墓:蘇聯帝國的末日歲月》第二部第8章:氣功和特異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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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獨立運動和工人抗爭的興起,改革逐漸脫離了戈巴契夫的控制。卡什皮羅夫斯基的崛起正是以這種極度的無序、混亂和迷惘的開端為背景。一如俄羅斯歷史上經常發生的那樣,大破壞導致人們對黑魔法、占卜和巫術的興趣大增。在俄羅斯,對上帝的追尋不僅帶來了教堂、清真寺和猶太教堂,還誕生了拉斯普京和卡什皮羅夫斯基這樣的神棍。
在西伯利亞,反抗和失敗的面孔。

當愛德華·吉本書寫羅馬衰亡的不朽傳奇時,他依靠文字、回憶錄、史詩和歷史作原始素材。但研究蘇聯帝國崩潰的學者們不會上圖書館,而是去看錄影帶。在這場視頻革命中,阿納托利·卡什皮羅夫斯基扮演了妖僧拉斯普京的角色。

在俄羅斯一千多年的歷史上,從來不乏治療師、神秘主義者和“聖愚”。他們通常在禍亂滔天、災難頻仍和禮樂崩壞的時期橫空出世。6世紀的歷史學家阿伽提亞斯回憶說,拜占庭發生地震後,“江湖術士和冒名先知在街頭遊蕩”。“整個社會,”他寫道,“當發生不幸時,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妖言惑眾、招搖撞騙的傢伙。”在沙皇統治的最後幾年,拉斯普京——一個鬥大字不識的西伯利亞人,讓羅曼諾夫家族拜倒在他的神奇力量之下。皇室確信拉斯普京能夠治好王位繼承人的血友病。

然而,拉斯普京的魔力僅限於沙皇家族和上流社會,但卡什皮羅夫斯基則是地球村和世界巡迴演出時代的明星。他的治癒系“降神會”在蘇聯和東歐吸引了3億電視觀眾,巨大的音樂廳和足球場座無虛席。卡什皮羅夫斯基的醫學秀早已流行多年,但直到1989年底,當經濟一落千丈,人們開始談論新的“動盪年代”時,負責國家電視臺的蘇共官員才決定,是時候來一次大變身了,一個視頻治療師粉墨登場。

我看了卡什皮羅夫斯基的第一次廣播,和其他人一樣,我從片頭起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一個《電視降神會》的標題閃過,宣告節目開始。卡什皮羅夫斯基身著一襲黑衣出現在螢幕上。他雙目炯炯有神,留著白蘭度在《凱撒大帝》中的西瓜頭髮型。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他如何接觸“病人”體內的“生物電腦”,如何治癒“數十萬,也許數百萬”人的腫瘤、疝氣和心絞痛。他的嗓音緩慢而有力,低沉而平穩,像是在威脅。他聲稱自己取得了“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醫學成就,成功治癒了陽痿、性冷淡、失明、禿頂、肺氣腫、卵巢囊腫、腎結石、牛皮癬、濕疹、靜脈曲張、疤痕、肺結核、哮喘、糖尿病、過敏、口吃、散光,並在四個“有記錄可查”的病例中治癒了愛滋病病毒。他集上帝與西班牙探險家龐塞·德萊昂於一身:他能妙手回春,讓截肢和拔掉的牙齒重新長出來;白髮變得烏黑亮麗。多虧了他,一位70歲的婦女又開始來月經,米哈伊爾·戈巴契夫的母親也擺脫了關節炎。還有“卡什皮羅夫斯基減肥法”:他的一位病人體重下降了350磅,“而且沒有發生皮膚脫落或別的什麼”。至少醫生是這麼講的……他如是說。

此時,背景音樂響起,合成器音樂震天價響,切換成巴羅克風格。

“摒棄一切雜念,”卡什皮羅夫斯基吟哦道。“拋開所有的目標和野心。大家閉上眼睛。無論有什麼情緒反應,都不要壓抑。你們會產生不一樣的情緒反應。我們的沉默就像停頓,無言的停頓。語言並不重要。一切順其自然。這很難理解,因為人們一生都被教導要努力奮鬥……忘記一切……聆聽音樂……不要害怕你內心開始的過程……如果有東西在動,別理會。”

這個男人似乎從不眨眼。他自帶光芒,很長一段時間一言不發,只是盯著看,微微冷笑,仿佛你是一個暴君晚宴上的客人,喝得半醉半醒間,肯定會被主人說的每一句話迷住。

“……你們有些人看到了森林、山脈。一……二……三……其他人擁有非常悲傷的回憶。五……六……還有人在為明天做準備,權衡、權衡一切。七……”

數到“十”的時候,卡什皮羅夫斯基已經消失無蹤。

“降神會結束,”他宣佈。

我們痊癒了。


自從第一場電視降神會後,卡什皮羅夫斯基的受歡迎程度——對他的個人崇拜——無人能及。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認為他要麼是個天才,要麼是個騙子。他曾經告訴我,他有一間檔案室,裡面有超過一百萬封電報和信件,主要來自感激他的觀眾患者。女學生和領養老金的人寫信暗示,她們願意做任何事來接近他、向他學習、和他上床。上了年紀的婦女在信中說,她們重新裝飾了家裡的“紅色角落”,摘下了傳統的列寧肖像,換成了他的。在外省,街頭小販兜售沙皇尼古拉二世、約翰·列儂、耶穌基督和阿納托利·卡什皮羅夫斯基的明信片。他可能是基輔市唯一一個車庫裡停著三輛轎車、銀行帳戶上還躺著同樣金額的人。敢於揭穿他傳奇名聲的報紙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取滅亡。《文學週刊》刊登了一篇文章,稱卡什皮羅夫斯基是一個危險的江湖郎中。抗議信件頓時像雪片一般飛來,以至於編輯取消了第二篇文章。

有些人認為卡什皮羅夫斯基不僅能治療妊娠紋和子宮肌瘤,還能醫治國家,他不願否認這種說法。“如果我是總統,人們將在我死後親吻我的腳印,因為我會走到人民中間,為他們的利益而工作。”他告訴我。他的支持者並不穩固,但他堅持認為,這是一個很龐大的群體。“烏克蘭對我來說太小了。”

1989年最後幾個月,卡什皮羅夫斯基在6場全國電視轉播的降神會中首次亮相。隨著獨立運動和工人抗爭的興起,改革逐漸脫離了戈巴契夫的控制。醫療衛生系統一片混亂,官員們說只可以買到30%的基礎藥物;甚至連阿司匹林和青黴素都缺貨。不斷有報導稱,醫院沒有自來水,醫生在燭光下做手術。卡什皮羅夫斯基的崛起正是以這種極度的無序、混亂和迷惘的開端為背景。一如俄羅斯歷史上經常發生的那樣,大破壞導致人們對黑魔法、占卜和巫術的興趣大增。在俄羅斯,對上帝的追尋不僅帶來了教堂、清真寺和猶太教堂,還誕生了拉斯普京和卡什皮羅夫斯基這樣的神棍。

即使在大清洗期間,俄羅斯也一直盛行鄉村治療師和神秘主義者。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晚年曾秘密邀請治療師朱娜·達維塔什維利到克里姆林宮施展魔法。但現在,沒有禁忌,不再隱瞞。在戈巴契夫時代,老婦人在城市公園裡賣銅手鐲,發誓它們可以當作預防愛滋病的疫苗;蘇共報紙上刊登星座運勢;官方通訊社塔斯社宣佈,“人形”巨人和一個坐在“香蕉狀不明物體”上飛行的侏儒機器人已經降落在沃羅涅日河。目擊者稱,這艘飛船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大球”,而“一個、兩個或三個”生物有“三四米高,但頭非常小。”在莫斯科,一位名叫艾倫·丘馬克的治療師在《120分鐘》節目(蘇聯版的《今日秀》)中開設店輔。丘馬克揮舞著雙手,仿佛在撫摸一隻看不見的貓,給人們放在電視機前的水杯和軟管“充電”,注入“正能量”。

“我與另一個世界保持著聯繫,”丘馬克告訴我。他把手伸進一個垃圾袋,從“數不清”的電報中掏出一封:衷心感謝,治好了我連醫生都治不了的慢性心跳過速和胃炎。多虧了你,我現在不藥而愈。新切爾卡斯克的謝爾蓋敬。

我跟隨丘馬克乘電梯下樓,來到他那棟大樓的停車場,為幾百名觀眾治療。這是兩週一次的活動,視天氣而定。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一些人舉著他們生病的孩子或父母的照片,希望治療師能通過照片媒介發射他的能量。丘馬克站在臺階上,邀請所有人圍攏過來,感受他的氣場。他只有一個警告:他無法治癒任何前蘇共官員。

“他們的靈魂已經麻木不仁,”他說。


當然,卡什皮羅夫斯基認為丘馬克是個“江湖郎中”,而他自己則淩駕于所有這些普通魔法之上。他是傑出的醫生,一個心靈和身體的世俗牧師。“我已經不再自稱‘醫生'了,”一天晚上,降神會即將開始前,他在後臺對我說。“那是小孩子的把戲。那不是治療。我有一個偉大的想法。但我不是在宣揚宗教。兩千年前的耶穌在水上行走有什麼用?對這些人又有什麼好處呢?”他摩挲著下巴,想知道自己的神奇天賦從何而來。“驅使耶穌基督的精神力量很可能就存在於我的體內,”他說,“再過50年,我想我將作為一個聖人被世人銘記。”

卡什皮羅夫斯基曾在烏克蘭的一個省會城市文尼察接受心理學家培訓,並在當地的一家醫院工作了28年。他的工資微薄,為了每月多掙100盧布,他晚上還要給運水泥和木材的卡車裝貨。有一段時間,他是名狂熱的舉重運動員和拳擊手,即使現在,50歲出頭的他講到身體還很得意,揚言“我可以打敗任何世界冠軍”。但在1975年,他患上了嚴重的胰腺疾病,差點喪命。他在烏克蘭的一家醫院住了一年,然後決定去薩哈林島,在那裡,他像施洗者聖約翰一樣在島上遊蕩,每天只吃一塊餅乾。“多虧了饑餓,”他說,“我才痊癒。”

直到1988年,卡什皮羅夫斯基開始公開嘗試催眠和集體治療。他在基輔舉行了5場電視降神會,聲稱治癒了數千名尿床兒童。他的技術在當時和現在一樣晦澀難懂,是一種談話療法,治療師通過某種方式有機地調整身體平衡。“快樂和悲傷都有某種客觀基礎,其背後是生化物質。當我害怕時,我會分泌大量腎上腺素。當我沮喪時,我的腎上腺素更高,”他說,開始了某種演講。“打開你心靈的大門,接受資訊。你不知道該如何打開這些門——這就是我的方法——資訊進來了,但因為你不知道它是怎麼進來的,所以它出不去。我能超越思想,進入你的內心深處,治癒身體。從而留下印記。”

1988年,蘇聯電視臺負責人米哈伊爾·涅納謝夫,一個愚蠢的官僚,他告訴助手,電視的主要目的是紓解和安撫陷入困境的群眾。從得到烏克蘭共產黨高層人士大力支持的卡什皮羅夫斯基身上,納納舍夫找到了自己的紓解和安撫之聲。1989年,不僅在蘇聯,而且在保加利亞、波蘭、以色列、捷克斯洛伐克和斯堪的納維亞,他為他申請舉辦電視降神會。“在一個連阿司匹林都買不到的國家,人們開始盼望出現奇跡,”《莫斯科新聞》電視評論員葉蓮娜·切卡洛娃說。“然後這個人出現了,他給你提供一條簡單的出路,一個奇跡。這是一個貧窮而悲慘的國家所固有的現象。”著名播音員列昂尼德·帕爾菲約諾夫說:“卡什皮羅夫斯基的角色與戈巴契夫在85和86年的角色相似。他們甚至有共同的手勢。他們都會在演講中重複大量毫無意義的內容,但他們都令人神魂顛倒,心潮澎湃。”

卡什皮羅夫斯基最富戲劇性的通靈把戲發生在基輔和格魯吉亞首都第比利斯之間的“電視橋”上。一位名叫萊斯婭·葉爾紹娃的女士需要在第比利斯一家醫院進行腹部大手術。她拒絕接受普通麻醉,允許卡什皮羅夫斯基從基輔通過電視對她進行催眠。整個過程最終製作成一盤分屏的錄影帶,光怪陸離、荒誕不經。

卡什皮羅夫斯基對這位可憐的女人說:“閉上眼睛,唱《白楊樹》。”可憐的女人居然擠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符。“閉上眼睛!你在漂浮!”卡什皮羅夫斯基說道。“你從胃到脊椎都不疼了!閉上眼睛!……是的,是的,你能感覺到體內的手術器械,但你感覺正常。很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後人們會問我,你是不是睡著了?你睡著了嗎?”

“沒有,”她溫順地說。“我感覺有人在對我的身體做什麼。”確實如此。手術需要切開一個40釐米的創口。

當手術結束時,卡什皮羅夫斯基告訴觀眾:“現在,所有看過我的人都可以去牙醫那裡拔牙了。不會有任何痛苦。我向你們保證。”

卡什皮羅夫斯基聲稱,他的這次表演創造了醫學史——“不,精神史!”——的奇跡。但是,病人卻背叛了。萊斯婭·葉爾紹娃告訴記者,事實上,她在手術過程中一直處於“巨大的痛苦”中,之所以配合,只是因為“不想讓卡什皮羅夫斯基難堪。”

獨立精神病學協會主席尤裡·薩文科表示,衛生部與卡什皮羅夫斯基的廣播合作令人憤慨,是蘇共策劃的更廣泛的“氣功和特異功能”陰謀的一部分,以轉移人們的注意力和悲傷。遠不止他一個人這樣認為。“對於俄羅斯人民而言,”他說,“基督教信仰非常膚淺。他們在很大程度上是異教徒。他們遵守儀式,卻不瞭解本質。在當今的政治形勢下,沉渣泛起、瓦釜雷鳴,我們的文化水準如此之低,簡直令人髮指。”薩文科說,他的一位同事有“確鑿的資料”證明,卡什皮羅夫斯基的降神會不僅沒有治癒人們的疾病,還導致一些俄羅斯人精神錯亂。但沒有進行任何調查。記者和醫生都很難扳倒一個如此受歡迎的人物,以至於他在1990年贏得了多家報紙的年度風雲人物稱號,並擁有任何政客或電影明星都無法比擬的追隨者。薩文科透露,他的一些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朋友”熱衷搞惡作劇:“我知道有人給卡什皮羅夫斯基發電報開玩笑,說什麼‘多虧了你,我被截去的殘肢長了5釐米’之類的話。然後他們等著他在公共場合宣讀這些電報,以證明神跡。”


在巡迴表演中,卡什皮羅夫斯基的粉絲擠滿了音樂廳、工廠大院,甚至足球場。他的錄影帶就像索爾仁尼琴的手稿一樣,被人們爭相傳閱。在只有極少數人擁有錄影機的外省,錄影廳和電影院組織了“卡什皮羅夫斯基之夜”,播放這位偉人的錄影帶。作為一位商人,他對這種地下盜版行為十分不滿。在一盤美國錄製的磁帶開頭,聯邦調查局(FBI)通常會發出“拷貝磁帶是犯罪”的警告,這句話到了卡什皮羅夫斯基手上卻變成了他的獨門資訊:“警告:複製磁帶會失去療效!”

我在莫斯科看到過卡什皮羅夫斯基,也在西方看到過他的世界巡演。每次都是同樣的場景,一種詭異的新世紀浪潮和披頭士狂熱之混合體。一天晚上,在紐約布朗克斯區佩勒姆公園大道的一所學校,卡什皮羅夫斯基躲在角落裡,試圖避開那些身材臃腫、滿身香水味的移民老太太魚貫進入禮堂時的目光。治療師的心情糟透了。幾天前的晚上,他在皇后區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奉承的程度剛剛好。“我把你當神一樣崇拜,”一位女士對他說。“應該有人把你的敵人都炸死。感謝上帝把你送給了我們,你是人間的神。”另一個男人扔掉拐杖,一瘸一拐地繞著舞臺邊歡快地走著,用俄語大聲道謝。卡什皮羅夫斯基接受這一切,認為這是他應得的。他假裝有點無聊。確實存在一個“卡什皮羅夫斯基教”,卡什皮羅夫斯基承認,但這並不是“好像我會告訴他們去炸毀核電站……或你們不應該害怕史達林或其他什麼東西復活。”

但現在,卡什皮羅夫斯基流露出一副大難臨頭的駭人表情。他確信一切就要出問題。他的經紀人米哈伊爾·齊默爾曼像沒頭蒼蠅一樣亂竄,急切地想知道為什麼麥克風裡會有靜電劈啪作響,為什麼他的明星如此憂鬱。“阿納托利·米哈伊洛維奇就像一件偉大的樂器,”齊默爾曼說。“只是有時他不在狀態。”

卡什皮羅夫斯基感受到了所有自詡為先知的人的絕望。這個世界,這個宇宙,還沒有準備好迎接他的神跡。“人類還沒有做好被拯救的打算,”他說。“目前還沒有這種技術。想像一下,每個人都很健康,沒有人死亡,人們不斷繁衍。他們能去哪裡呢?其他星球還不適合人類居住。這是某種自然法則。”

一上臺,卡什皮羅夫斯基就施展渾身解數,但始終沒能進入狀態。正如美國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所言,宇宙有多大可能不知道,但一個半滿的禮堂就是地獄。他對票房慘澹感到憤怒。他習慣了3億的電視觀眾和25,000名現場觀眾,而現在只有300人,且還得運氣好的時候。他像一個在深夜電視節目上推銷假髮的人一樣,一句不差地重複自己的成就和理論。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一個女人的脖子不再抽搐了。哈利路亞。另一位女士的風濕病好了,白髮也變黑了。“我感覺自己像30歲,而不是60歲,”她說。她看上去70多歲了。卡什皮羅夫斯基對親手創造的奇跡幾乎無動於衷。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掛在後牆上的時鐘,經過一段適當的間歇,他宣佈真正的降神會拉開緯幕,合成器的音樂聲、對著麥克風的吟哦聲重又響起,治療開始了。但即便如此,他的核心部分也已成昨日黃花。

當他在過道上踱來踱去時,卡什皮羅夫斯基發現有人沒有閉上眼睛,還有人在座位上坐立不安。

“別看著我!”他沖著一位女士喊道。“你惹毛我了!滾遠點!”

當他轉過身去,音樂聲越來越大,卡什皮羅夫斯基漲紅了臉:“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音樂?”他對調音臺上的助手咆哮:“這不是人類的音樂!這是五一遊行時放的音樂!安靜一點!把音量關小!”

演出結束後,卡什皮羅夫斯基在舞臺邊等待著,老奶奶、母親和孩子們都瘋狂地撲上來,爭相與這位明星握手,博得他治癒的一瞥。一些人試圖把他逼到角落,描述自己的癌症、偏頭痛和腫瘤。“聽著,我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他怒氣衝衝地回答。“別拿你那些具體的病症來煩我。”有時候,當生病和虛弱的人向他傾訴病痛時,卡什皮羅夫斯基顯得更加有氣無力。

“吃點藥,”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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