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荊棘-第八篇諾言(四)

陳學任狼狽的從旅館裡離開，臉上滿是精彩的抓痕，櫃檯小姐們笑容滿面，有意無意的用眼神滑過他臉上。

陳揚看到他臉上五彩繽紛的青紫，忍不住咳了起來，陳學任成功的把床上的女人逗笑了。

「爸，你被貓撓了？」陳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多了幾分笑意。

面色難看的陳學任將衣物放到櫃子裡一言不發，終於笑夠了的羅良妹，從邊桌上拿起了文件，語重心長的說著。

「拖這麼久了，家裡的貓都開始抓人了，簽一簽吧！你和我也該考慮一下後面的人生了，我不想最後的日子，身上還掛著名不符實的陳太太標籤。」

「這十幾年嫁給你，孩子也生了2個，也沒能讓你愛上我，你說我做人多失敗。」

「給我一個簽名，讓我安心去做手術。」

「好，我簽。」陳學任接過了文件，藍色的字跡映入眼簾，卻如同血一般的紅，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你安心去開刀，我等妳。」

看著她目光中己無往常的愛意，他想起了結婚當時，她懷抱著期望，那嬌羞的樣子，而他在她生了兩個孩子之後，彷彿完成了任務，毫不客氣地騎著車就離開了那所謂家的窂籠。

自己自由了，而她卻被困住了。

不等他再度開口，羅良妹揮了揮手，「就這樣吧！不要再說離了婚，我還是當你是我妹妹這句話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本是心有所屬，這麼多年，夠了，可笑的這些年……

淚眼婆娑中她看見了陳學任嘆了氣走出了病房，「兒子，你說我到底這樣做對不對？」雖然一直都知道陳學任不愛她，可是當他親手簽下離婚同意書，她還是覺得萬箭穿心，難受的不行。

「你們兩個放過彼此，對誰都好。」

陳揚直白的話讓羅良妹死死的握緊了雙手，這一次真的放過彼此的糾纏，她痛快的大哭了一場。

放下被時間壓著跑的愛情，是勇氣。

「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一點點喜歡我？」

陳揚在拉上窗簾時聽到了母親自言自語的說著，他默默的輕輕退出的病房，給羅良妹一點空間發洩情緒，這才發現陳學任並沒有走，而是整個人靠在了門旁邊的牆壁。

「我做錯了嗎？」陳學任低聲下氣的詢問讓陳揚覺得奇怪。

「你說呢？」

「任何一個男人在面對事情都不該用逃避的方式去面對，讓一個女人獨自承受壓力，更何況奶奶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知道，這些年媽沒被奶奶逼瘋，我都很佩服她。」

「我明白了。」陳學任說完，轉身離開走廊，背景似乎多了點堅持的意味，但很快陳揚眼神一沉，又想到過去幾年的歲月，拍了拍臉斂下了眼眸。

那一天，解決完了婚姻關係後，羅良妹眼眶微紅的被推進了手術室。結果等待的時候卻在家屬休息室見到了陳學任，陳學任的視線一如往常的落在了陳揚臉上，走到面前低聲的跟陳揚說著。「我也來看看她開刀。」

「隨你吧！不過媽手術完應該是不會想見到你的。」陳揚微微蹙眉看向站在一旁的父親。

迎著陳揚的視線，陳學任沒好氣的回著。「我知道，我就是想陪著一下。她出來我就走。」

看得出陳學任的堅持，陳揚忍不住在心裡抱怨著。

「那你慢慢等，我先去投個咖啡。」

人總是失去了才開始糾纏。

陳揚無言的走到了另一區，見到販賣機前思考中的陳學忠。

真巧。